“施大人,真的不是我故意找茬,实在是你们太医署的所作所为太令人不齿了。”
陈侍郎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恼怒,眉头紧锁,目光如炬。
尽管在施和同面前他有所克制,但怒火依然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为冷静:“施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太医署在研发流珠疗法时,应该也用过试药人吧?你能把那些试药人带出来,让我们看看吗?”
施和同被问得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
他故意板起脸,装出愤怒的样子:“陈大人,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们太医署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流珠疗法是经过圣上批准的,其疗效有目共睹,岂会有问题?”
陈侍郎冷笑一声,不为所动:“施大人,别拿圣上来压我。如果圣上知道你们拿有害的药物充当治病良药,甚至还高价卖给朝中同僚,你觉得圣上会怎么做?”
施和同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知道陈侍郎不是无的放矢。
他心中暗自咒骂,表面上却还得维持着镇定:“陈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太医署的药,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和测试的,绝不会有问题。”
陈侍郎沉声说道:“施大人,你也别恼。吴员外郎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吧?他和我家老爷子离世的时间,就差了不到半个时辰。而且,他们的死状几乎一模一样。”
施和同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刚想开口,却被陈侍郎抬手打断。
“我知道,你可能会说他们都是梅毒患者,死状相似也不足为奇。”
陈侍郎的语气平静却坚定,“但是,施大人,你或许不知道,我家老爷子因为怕死,在用药之前,特意找了一个身体健康的小厮来试药。”
施和同的眉头紧锁,他似乎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陈侍郎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直接说道:“你猜那小厮现在如何了?”
施和同脸色铁青,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见施和同不回应,陈侍郎也不卖关子,直接命人抬了一个担架上来他大步走到担架前,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然掀开盖在上面的白布。
“啊——”
随着白布的掀开,一声尖叫响起。
在场的人都被担架上那人的惨状吓到了。
在掀开白布的瞬间,一股难以名状的恶臭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只见担架上的人全身溃烂,皮肤像是被烈火烧过一般,焦黑而破损。
脸颊上烂出了一个大洞,惨白的骨头和猩红的肌肉清晰可见,甚至能透过洞口看见他的口腔。
那张开的嘴巴里,牙齿已经全部脱落,空荡荡的,显得异常诡异。
他的头发也所剩无几,几缕枯黄的发丝粘在溃烂的头皮上,随风轻轻摇曳。
在场的众人看了一眼,都纷纷转过头去,不忍再看这惨不忍睹的景象。
唯有太医署的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避讳。
显然,这样的场景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平日里类似的情况他们没少见过。
陈侍郎强忍着心中的愤怒,指着担架上的人对施和同说道:“施大人,你看看他!在服用流珠前,他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壮汉,身强力壮,充满活力。可是现在呢?服用流珠后还不到一个月,人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难道你还敢说,你们的流珠疗法没有问题吗?”
说到最后,陈侍郎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而颤抖。
他无法忘记自家老爷子临终前的惨状
也就是发现了小厮的死状,他才怀疑自家老父亲的死有蹊跷。
施和同仍然嘴硬,他挺直了腰板,试图用强硬的语气掩盖内心的不安:“这人是否患病,都只是陈侍郎你的一面之词。众所周知,皮肤溃烂是梅毒病症的标志性症状,他如今这副模样,明显就是死于梅毒!”
陈侍郎见施和同不但不承认错误,反而试图污蔑他撒谎,气得浑身发抖,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紧紧地盯着施和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施大人,你现在嘴硬没关系!但等到更多人因为流珠疗法而丧命时,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像今天这样嘴硬!”
“你别忘了,能用得起流珠的人,非富即贵!希望你以后也能跟今天这么硬气!”
陈侍郎冷哼一声,带着满腔的愤怒和失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围围观的人群中,不乏喜欢看热闹的平民百姓,也有一些出来采买或办事的大户人家管事奴仆。
他们听闻这起争执,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大新闻,纷纷火速往回赶,想要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府里的主人。
施和同站在太医署的台阶上,目光深邃地望着四散而去的人群。
他心中清楚,这件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然而此刻,他已无暇顾及这些。
他脸色难看地命人把太医署的大门紧紧关上,随后召集了所有太医署的人员,准备商讨接下来的应对策略。
“刚才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我们必须尽快想出一个善后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