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市的市中心地形平平整整,越往外,地形便逐渐高低起伏,错落有致。
整体来看,整个地势是西北高,东南低。
城隍庙便位于城市的西北角,平整与坡度开始爬升的交界处,脚下就是一条大河流过,据说风水很好,香火总是很旺。
而它身后不远处便是坡度猛然爬升而形成的马鞍山,马鞍山的半山腰还有一座关帝庙,供奉着一个义薄云天,千古流芳的大人物。
在钟晨暮的记忆中,一条大河就是自马鞍山发源,从山上流下来,然后在无名市里转了好几个弯。
只不过他从未亲见过。
哪怕在记忆当中也没有。
所以,当他在夕阳下山前最后的微光当中从图书馆坐公交车往西北方向而去时,心中除了去见先知社的兴奋之外,也有追溯一条大河源头的潜在心思。
“待会儿如果结束得早,我干脆再往山里走走,探探一条大河的源头,如果通过记忆和书籍都找不到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沿着河流溯流而上,总归是个好方法吧?难道这条河还能凭空流出来不成?”
摇摇晃晃之中,估计坐了十几站,终于到了。
而夜幕已经降临,此处已经远离市区,虽然还有路灯,却分布得稀疏,灯光也昏暗无比。
街上无人行走,路边稀稀落落地停着十几辆车,公交车继续往马鞍山脚下驶去,消失在弯曲的道路当中后,整个氛围十分萧索。
只有不远处从河里发出来的激流声带来一丝生机的意味。
钟晨暮已经远远地看见了城隍庙,就在通往山脚小路的右侧那一片茂密的树林后方,露出一角红墙泥瓦,暮色中显得十分神秘。
红墙的背后似有灯光闪亮。
他快步走了过去,脚步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在他的记忆中,自己长这么大,似乎从未来过城隍庙。可无名市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为何自己一点来过的记忆都没有呢?
而且尽管公交线路在这里设置了站点,但从车站通往这里的道路却依然是如此原始,柔软的泥路上被不同的脚印反复覆盖,不知道叠加了多少层。
绕过树林,整个城隍庙便毫无保留地出现在钟晨暮眼前。
昏暗之中,他也能够看出这片殿堂建筑的气势庄严,飞檐耸脊,彩梁画栋、翠瓦朱檐,颇为宏伟。
殿堂建筑主要由朱红、黛绿两种颜色构成,朱红色的柱子、门扇、窗与黛绿色的屋顶相映成趣。正门也是朱红色,点缀着黄色的门钉,更显得檐下森肃清冷。
钟晨暮在正门口站定,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不是说好在这里碰面吗?怎么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还是说活动已经开始,真就不等我了”
心底的疑惑在他推开门的瞬间便得到了解答。
厚重的正门不但隔绝了他的视线,还隔绝了声音。
而当门被推开的时候,城隍庙里所发生的一切,全方位撞击着他所有的感觉。
门后是一扇厚重的灰色照壁,但它只是位于一片宽阔的大厅当中,虽然暂时隔开了他的视线,却丝毫不影响他已经沉浸于大厅当中。
钟晨暮只是稍微往左边走了几步,便可以看到照壁之后是一大片开阔地带——显然这城隍庙的里面已经经过了改造,空间不再像他在记忆中那么狭小。
但此时开阔地带里摆满了凳子,凳子上则坐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都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前方,没有人注意到又有一名少年悄悄加入。
他粗略数了数,差不多有上百人。
“外面只停了十几辆车,这里却有上百号人,看来大多数人都是像我一样坐公交车来的吧,这里已经是无名市的西北角,算是很偏远的地方皮尔斯教授的这个先知社到底是个什么组织,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这上百号人所共同注视的前方,便是一个高台。说是高台,也不过两三级台阶的高度而已,而且整体看起来也并不大,长和宽都不到十米。只不过,此刻,那个让他感到熟悉却又陌生的退休教授正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用洪亮的声音说些什么,在四周打过来的聚光灯下,显得格外高大,让人产生了高台也很高不可攀的错觉。
犹如神坛一般。
而钟晨暮也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下来之后,便不难听清皮尔斯的演讲内容。
“无名市不是我们文明的全部,虽然我们每个人都身处其中,并且或许都不知道在它之外,到底还有什么,但是,难道你们没有发现,我们日常生活当中存在各种疑点吗?很多书本上的描述,我们在现实中从未见过,甚至我们记忆当中格外亲密的人,却永远没有出现在我们身边我还可以举出很多很多例子,所以,我们的文明是残缺的,难道不是吗?”
听到这段话的时候,钟晨暮感到胸口被锤子重重地敲击一般,喉咙里一阵发甜。
“难道我爸妈失踪的事情也是因为他所说的‘文明是残缺的’?”
他无心再继续听下去,而是进入了自己的思绪。来自城隍庙现场和外界的声音与干扰在他的世界中自然被隔离在外。
不得不说,这些天来他的很多转瞬即逝的感受,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