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此行只为请乔峰救火,不料买一送一,竟连慕容复也要同行。慕容复如今已是西平知县,无故本不该离开西平,好在官大一级压死人。种师道以种谔的名义随手手书一封,便将慕容复调去环庆“便宜行事”。
然而,看到这新鲜出炉的调令,闵忠与张文杰都未曾有好脸色。张文杰自然是忧心慕容复的安危,见慕容复去意已决只得拉着乔峰千叮万嘱。
唯有闵忠始终冷着一张脸,不满地道:“春耕已至,西平一地千头万绪,大人缘何离去?”
慕容复满不在乎地笑道:“春耕有存义在,你办事,我放心。”
闵忠字存义,听慕容复这般所言,差点连鼻子都气歪了,即刻厉声怒斥:“大人!大人事事推脱,如此惫懒,可对得起西平百姓?”
闵忠这般不满,慕容不由拧起了眉峰。只见他沉吟片刻,忽而问道:“存义这般所言,我西平治下可有百姓衣食无着?”
自慕容复履任,平灭了星宿海、给百姓提供低息贷款、成立了公共医疗局与养老院。如今西平百姓老有所养幼有所学,各个安居乐业,再不是往日那朝不保夕的潦倒情形了。闵忠摇摇头,老老实实地答:“未有。”
“那么,可有百姓有冤难伸?”慕容复又问。
星宿老怪丁春秋这般了得,尚且被慕容复一掌拍碎了脑袋。试问哪个宵小敢在西平造次?闵忠又摇头:“未有。”
慕容复点点头,挑眉道:“如此说来,西平治下安宁祥和,本官何尝对不起百姓?”只见他随手一扶马鞍,身手敏捷地翻身上马。“好了,存义大可不必这般吹毛求疵。西平一地的杂草本官早已铲除,树苗也已种下,剩下的便是无为而治了。”
眼见慕容复扬鞭要走,闵忠终于忍不住上前扯住缰绳,大声道:“三年大考将至,大人不想升官了?”
闵忠此言一出,慕容复立时面露笑容,握着闵忠的手做君臣相得状深情款款地道:“多谢存义为本官筹谋,此情此意,本官铭感五内、绝不……”
慕容复话未说完,闵忠那张棺材脸狠狠一拧,闪电般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慕容复便在此时忽然狠狠一鞭落在马股上,胯/下良驹登时撒腿飞奔而去。“存义勿忧,快则十日、慢则一月,本官必然回来!”飞扬的尘土间,慕容复的大笑声遥遥传去渐行渐远。
乔峰忍着笑上前,安抚道:“闵大人,慕容大人待你如兄弟手足,视你为臂膀股肱,你当明了。”
闵忠无奈地摇摇头,叮嘱乔峰道:“以大人之能,理当青云直上主政朝堂方是百姓之福。两个月后上官便要来此巡视,届时大人一定要回来,请乔壮士多多留心。”
乔峰点点头,与闵忠告辞一番,这便与种师道一同上马紧追慕容复而去。
三人一路奔出十余里,种师道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所以,慕容你这一年究竟干了些什么?”
“筹钱建兰庆防线。”慕容复理所当然地道。
筹钱的事,大都是苏迈在办啊!种师道腹诽了一句,又问:“除此之外呢?”
慕容复神色凝重地仰头思索片刻,缓缓道:“莫约是跟人吵架罢。”自元祐二年,朝堂上的暗涌又起。新党以周穗投石问路,借口要将王安石的灵牌安置在太庙试探朝廷对新党态度。身为右相的苏轼这头才拍灭了新党复辟的野望,那头便有以程颐为首的洛党寻章摘句意欲以文字狱陷害于他,其中尤以朱光庭与贾易二人最为丧心病狂。
然而,争斗一旦涉及到偶像,慕容复的反击远比朝堂上一众君子小人所能想象的更狠更毒。慕容复虽远在西平,却指使京城的包不同以《江淮风月报》大炒特炒程颐那张得罪朝堂上下所有同僚的臭嘴,送给“如沐春风”的朱光庭一个“逐臭大人”的称号。至于贾易则更为凄惨,竟不幸在“天上人间”马上风,于众目睽睽之下被抬去了医馆。事后,犹不满足的包不同还派人送去了一盒虎鞭,贾易便也得了一个“鞭大人”的称号。自此,洛党一脉在朝野名声扫地,再无威势。
种师道不知其中内/幕,只将惊恐的目光转向了一脸无辜的乔峰。
乔峰坦然自若地坐在马背上,一无所觉。
北宋十八路,环庆路正是其中之一。环庆路统辖庆、环、邠、宁、乾五州,大多与夏国直接接壤,向来是刀兵之地。这一回,出事的正是环州辖下大拔砦。
种师道、乔峰、慕容复三人快马加鞭于两日后赶赴大拔砦时,环州知州孟泰已在事发地恭候。元丰四年的五路伐夏虽说未曾达到预定目标,种谔却凭他的能力一举抵定了西边军神的地位。哲宗登基后,他更是简在帝心说一不二,孟大人自知自己这个散州知州地位等同于知县,不能撄其锋芒,是以对鄜延军向来恭敬。
“大拔砦临近灵州废弛已久,年初时下官奉经略之命组织人手重修此砦,原本倒也太平。可就在半个月前,突然来了五名戴黑色面纱穿绿色斗篷的女子要下官下废弃此砦。重修大拔砦本是国事,这几个女人毫无来历,下官自然不予理会。哪知她们一言不合便拔剑行凶,当场就斩杀了十名工匠。还说……还说,若下官仍对她们的号令听而不闻,下一个要杀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