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子时,还差一刻。
拒绝了陆引好意的崔少愆。腿脚不利索的,独自朝着崔家的方向走去。
即便满身的酒气,并醉醺醺的她,其实脑子里,还是有着一丝清明的。
在心中暗暗盘算着,明儿个一定要去找二姐的姻翁一趟的她,突然就一屁股的坐到了地上。
原本以为,已经发泄够了。
可是到头来,还是万分憋屈的她,控制不住情绪的……在马路中间,便大声的嚎啕放纵了起来。
从来没想到,借着酒精的作用,居然可以让她崩溃成这样后。
总觉得今儿个的情绪大起大落,又莫名其妙的崔少愆,也实在是懒的,去思考这其中的……不对劲儿来了。
“瞅瞅你那点儿出息!还不赶紧上来!!!”
随着正在行驶中的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头一次瞧到自家小主子,这副模样的顺子,倒很是有眼力劲儿的,将赖在马路中间不走的——他家小公子,给搀扶上了马车中。
“你这是喝了多少呀?!年纪轻轻的不学好,怎的竟学了官场上的那一套啊?!”
很不满的甩了甩手。恰巧路过此处的崔绚,觉得颇为的丢人。
也不知道他家老幺,被人认出来了没有。若是被有心人给认出来了……那么明儿个,他岂不是,要被同僚们给参一本了?!
有些心疼又好笑的,盯着他家的这个“不孝子”,总觉得这孩子藏了不少心事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当这个爹了。
单手扶额的摇了摇头。
示意着顺子赶紧走的崔绚。
也就没有发现,在他们离开不久后,他家老幺曾经呆着的街道,那四周的角落里,暗戳戳的涌现出了好几个——手带武器的巫族之人。
伴随着那道——“啊呸!被他小子给逃了”的感慨声。
很快,已然几乎……没有了行人的街道上,再一次的恢复了宁静。
只留下更夫,还在尽职尽责地敲着梆子,并大声的吆喝一句——“子时初,三更时。平安无事~~~”
……&……
次日。
抹黑着爬起来的崔少愆。
趁着今儿个起的早,倒是还没有忘记掉,要为自家师父,去寻一个好太医的事儿。
蹑手蹑脚的,推开了东厢房的隔扇门。一道倩影,就那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妹妹?!你怎的……这般憔悴?!”
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好似一夜都没有睡的刘衣紫。
知道自已做了亏心事的崔少愆,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自已的鼻尖。
“崔少愆。”
冷漠又疏离的声音。甚至于,还带着一丝丝的克制与压抑。
“妹妹?!你怎的了?可是……生我气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有些搞不清楚的某人,一时之间,居然都反应不过来对方的措辞,似乎……也有些过于的陌生了。
“崔少愆。你昨儿个……在做甚?!”
又是一句冷漠,且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刘衣紫,陌生到让崔少愆,都有些害怕了起来。
“呃……碰到了昔日的同袍。就去小酒肆内……喝了几杯。我……”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的她。
面对着妹妹犀利的眼神,竟是有些词穷到……结巴了起来。
“不是说——要去找大夫吗。”
“我想着今儿个再去……怕是,也不迟吧?!”
弱弱的回了一句。
觉得此刻的自个儿,特像那不负责任的渣男……一般的崔少愆,在内心深处,狠狠的唾弃了她自已一遍。
“太迟了。你的师傅……他已经——作古了。”
盯着对面那个“青年人”的眼睛。
刘衣紫就那样一字一顿的,诉说着一个……不争的事实。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啊……”
脑海中,突然就想到了昨儿个,突然掉在地上的七星剑,以及双双掉落的木箸。
整个人浑身都哆嗦起来的崔少愆。却是差点儿的,连门框都没扶住。
“上朝的时辰快到了。你该走了。
而你崔少愆,不仅见不到你师父的最后一面,恐怕连他的丧事,都参加不了了。”
平静且冷淡的说完最后一句。
转身就走的刘衣紫,好似在刹那之间,就变得同他家兄长……疏离了起来。
“等一下!衣紫!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我为什么不能参加师傅的丧事了?!你倒是说清楚啊!妹妹!妹妹!!!”
小跑着追了上去。
总觉得自家妹子,好似话中有话的崔少愆,突然就变得……有些慌乱了起来。
双手稳稳的,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直直的看进妹妹眼睛里的她,却是仅瞧到了她自已的那副——慌张又无措的模样。
“落叶要归根。人死要归乡。这不是少愆你说的吗?!
昨天夜里,为了不引人注目,我已经遣人,将你师父的棺椁,运回华山去。恐怕现在,那些人已经,走了块一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