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
汴水河畔之上。
一艘灯火通明的画舫之内。
身着大氅的卢存领,正在一间雅舍内,来回的踱着步。
只见他走走停停的。一会儿拿手轻抵几下琴弦,一会儿又伸手扬一扬,熏炉中的香灰。
就这样来来回回,又反反复复的,折腾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的功夫。
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的他,突然便朝着屋内的一处拉绳处走去。
重重的将绳子拉了下去,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便响了起来。
很快,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随着一道男子的身影,推门而入之后。
总算是舒坦了些的卢存领,又兀自坐到了那,独属于他的琴案跟前。
“天玑,我这里有一件事儿,需要你替我去办!你可要仔细听好了。”
定定的望着跪在他面前的天玑,卢存领颇是和颜悦色的道。
“但凭坊主吩咐!”
机械的回答着,天玑连一点儿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你、开阳与泛音,我是看着你们仨儿,从小一块长大的。”
听到这里的天玑,面上不显,内心却是一紧的——咯噔了一下。
想着目前,大概也只有这么一点事儿,可以让他心情一揪的天玑。
低下头的眼眸之中,却是泄露出了少许的……恐慌之情来。
“承蒙坊主厚爱!救我等于危难之中。若是坊主,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咱们三个——自当万死不辞!”
信誓旦旦的表着决心。天玑藏在大袖中的双手,却是被他紧紧的捏成了拳头。
“嗯,很是不错!当然也没那么严重!你也——不用那么紧张。据前方探子回报,开阳与崔少愆此人,曾有过几面之缘。
且——被他娶过门儿的那个小丫鬟,好似就是杨家宅邸中的。并与那个臭小子,有着很深的渊源。这些我都知晓了!”
深深的盯着天玑的头顶。卢存领将话说到此处,却突然的停顿了下来。
“恕属下愚钝,并不太清楚坊主的意思。不知坊主此言,是要我等做些甚?!毕竟开阳他……已经是,前一任的开阳了。”
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天玑的心中,却是涌现出了一丝小雀跃。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难不成坊主,当真……是这个意思么?!
是不是只要他劝服了开阳,并帮坊主做事儿之后,开阳便能——回到七星原本的位置处了。
克制住内心涌现而出的激动。天玑的眼眸中,却是泄露出了一丝……兴奋的情绪来。
“当真是够笨的!只要此事成,那么‘开阳’的位置——岂不是他的囊中之物?!况且上一次,也不过是我,出于考验,而对他做出的试探罢了。”
很是满意的,摆出了一个伶人们,在戏曲中常见的,那种翘兰花指手势。卢存领很是爽快的,还拨弄了好几下琴弦。
随着一连串悦耳的音符,从他的指尖流出。对此颇是佩服的天玑,此刻也稳定下了,他自已的情绪来。
“既然此事,对开阳来说是好事!那么属下,便一定会努力劝诫他的!”
双手抱拳的,朝着卢存领做了一揖。
天玑尽量克制着自已的嗓音,平稳一些,来让他显得——更加的平静了那么一点儿。
“不是努力劝诫,是务必……要完成!届时你们仨儿,我定会让你们,更加的顺风顺水的!”
故意的,将“顺风顺水”这四个字咬得极重。卢存领很显然,已经将恩情利诱,用到了极致。
“属下知晓了,属下——这就去做!”
有些焦急的抬眼,并望向了卢存岭的方向。此刻的天玑,心思早已不在此处了。
“我要他做的只有一点!便是——充分取得对方的信任。可是知晓了?!
不论任何代价与手段,定要让他们同崔家的那个臭小子,建立起一种绝对的……羁绊!”
一字一顿的说完,卢存玲强调的点,其实很简单。
“只是这样……就可以了么?!”
深知此事,定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天玑,以退为进的,先一步将他的疑问,给提了出来。
其实心中大致已经知晓了——后续事情走向的他,觉得此事倒也无可厚非。
毕竟他在乎的,也就眼前的这么几个人而已。至于别人的生死,亦或者其他,便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况且从小到大,他可一直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那么天玑你觉得呢?!你觉得崔家的那个小子,会因着深厚的羁绊,而临阵倒戈到——咱们的队伍中吗?!
无论怎样!咱们——都要压瑶光一步。哪怕到了最后,所有的祈雨石都在咱们手上了,咱们亦是要让瑶光,付出些惨痛的代价方可!”
嘴角轻勾着。只要一想到最后,成为胜利者的他,会狠狠的将清临渊,给踩在脚下。
卢存领的整个人,都变得愉悦了起来。
“属下知晓了!天玑定不辱使命,并将坊主的意思,都一一传达给开阳!”
又一次朝着卢存领抱了一拳。终于站起身来的他,在得到坊主的示意之后,就快速的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