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清灵空旷,又哀沉婉转的调子,就那样,由崔少愆的手中击打了出来。
生怕一遍不够的她,一回生二回熟的,敲打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当她敲到第三遍,刚好一半儿的时候,却忽然的,将手中的剑鞘给丢了下来。
随着她忽然的松手,以及剑鞘砸在流沙土上的声音响起,脑子里的回忆,却是不断的……翻涌了上来。
因着天生的五音不全,所以,她对音乐的“造诣”与理解,向来是狗屁不通的。
偏偏,回到一千多年前的她,遇到了颇通音律的妹妹。
也是由于衣紫的关系,她恶补了很多,关于乐理方面的知识。
加上外祖留给她的那幅卷轴,以及那上面所……遗留下来的减字谱符号,她更是曾被衣紫拉着……彻夜的挑灯夜读过。
所以,这一次,她从这首曲子中,竟是少见的,听出了其所想要表达的……曲外音。
“焚书坑儒……藏锋逆势?……?这是何意?!莫不是它们,也是这……阴阳五行中的一种?”
怎的……会出现两个?!
随着她低声呢喃的尾音上扬,整个人,都彻底癫狂了的崔少愆,就差要咆哮出来了。
因为,就在今天!她终是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卷轴上那名为“天子泣”的谱子,里面藏有的曲外音,应是也有两个才对!
而刚刚,她又在心中反复地推算了一遍后,发现那些减字谱构成的……另外一个提示——居然是白首为郎?!
焚书坑儒对应火,白首为郎,则对应……金!
上一次由她提起,并拉衣紫下水的那场布局,她便是循着冰消瓦解的水,而做出来的。
一直以来,她都得意洋洋的以为,水生木,此事,她们二人必成。
可是她没曾想,竟是漏掉了白首为郎的金呐!金……是克木的!
偏偏,衣紫的年命……就是大林木呐!
所以上一次的失误,她一直都以为,是自己沾沾自喜,且得意洋洋的小瞧了对手……才导致了妹妹的中毒。
可是……出现这种结局……并不单单只是……由于她,初生牛犊不怕虎……而造成的!
这种结局的走向,倒像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占尽了天时、地利与人和的因素后,顺势而为,并……推波助澜的,将她们二人,给送到了那……命定的地方中去。
这些……通通都是被算计好的?!到底是谁?!预判了她的预判?!到底又是谁?!!能有这种通天的本事,竟然把她与妹妹,都当成了棋子在使?!
当初,她敏锐的第六感,就发觉到了一个,极其不合理的地方。那便是——她们的计划,怎么会施行的如此顺利啊?!
而且!她们随口胡编乱造出来的……龙柏树下,竟然当真,就出现了祈雨石的踪迹。
到底是谁在算计她们?!那个幕后黑手又是谁?!有人……竟是想要她们“兄妹”二人的命呐!
外祖?……一个过世的人,要如何,才能算计的了活人的迹象,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除非,她的外祖,当真还活着就是……
亦或者,是清临渊?这个,就更不可能了。毕竟,他与那个曾经的后周皇子,可是同甘共苦,九死一生的,共患难了两回!!
还有谁?!巫族之人?!在她来之前,压根就和他们,没有任何的交集!更何况,就连对衣紫,起心动念的随手一救,也是她临时起意的而已。
剩下来的,她接触过的人中,便也只剩下那群……绑架过她的伶人了。
可是那群伶人,连八卦图的机关都打不开,又怎么会有,如此通天的本事呢?!到底……还剩下谁啊?!到底是谁?!
“少愆!你这是又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伴随着辛云谦一句关心的问候,沉沦在自我深度怀疑中的崔少愆,打了一个大大的哆嗦后,才慢半拍的回过了神来。
明显被吓到了的她,仿佛丢了魂儿一般的,浑身都难受了起来。
“此地并不适合久待!我们几个,还是先走为妙的好!”
洛染一上来,便看到了那倾斜下去的石台。所以,目前他们几个的唯一出路,便也,只剩下那……狭窄又幽深的洞口了。
虽然,他也并不知道那个黑压压的洞口,会通往何方便是。
“我刚刚,差点就被一条虺蛇……给袭击了,故尔有些后怕罢了。你们几个,都安全便好。”
斜睨了一眼,地上的那两截……虺蛇的尸体,崔少愆将内心深处的恐慌与不安,都给硬压了下去。
现在的她,看谁都像是个坏人。在没有揪出那个幕后黑手之前,她还是留心防着点儿……这几人为好。
毕竟,谁知道这几人当中,是不是就伪装并潜伏着那么一个……会随时爆炸的——定时炸弹啊!!
就像当初他们当中,有人,就曾在无意中,提到过一嘴……
这阿育王塔中的蜡烛,可是在没有人在的情况下,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