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那……密密麻麻又有些生锈的铃铛了。
那挂满了铁链周身的铃铛。借着绿幽幽的光芒,就那样反射到了……崔少愆的眼眸中。也刻进了她的恐惧里。
上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铃铛,还是在她……被程三推出大牢的时候。
至于这第二次……与铃铛的会面,则是在勾栏见到乐阑珊的那一次了。
每一次见到铃铛后,她都会九死一生的经历一番人生中……巨大的“变故”。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从来都没有过“密集恐惧症”的她,便害怕上了铃铛。而响动的铃铛声,也变成了她午夜……梦醒时分的“催魂符”。
无论是惊鸟铃也好,还是铜铃、风铃也罢,挂在建筑物上的铃铛,总是能够锦上添花的,让它的承载物……更加的典雅与恢弘。
可是眼前的铃铛,却是佛教中的——古锡铃。
但凡是跟宗教挂钩的物件儿,崔少愆都会打心眼底的敬仰……与害怕。当然,道家中的三清铃是法器,因着绝对的虔诚之心,与她而言……倒是作不得数的。
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后,崔少愆很怂的缩了缩脖子,转过身冲着辛云谦弱弱的低声道:
“你怎的不早点提醒我?!最一开始,我的计划就是……将身后面甲人的兜鍪……给踢掉。
当然,我纯粹就是好奇对面的……庐山真面目罢了。若是我当真这般操作了……后果会怎样?!”
原来,武力值不够耍帅的前提下,也有可能会……救她一命呐……
“那个石刻雕塑的周围,被一座水池给包围着。其……蔓延而出的水,就能……把我们两个给淹没了。”
辛云谦颇是庆幸他……率先一步的,制止住了某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
如若他再晚一步,且不说对方,知晓自己个儿就是个旱鸭子的他,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大丈夫……理应驰骋沙场,守卫边疆!即便战死沙场上……也应是“马革裹尸”那样式儿的,而不是……还没有轮到他发挥男儿本色,便被平白无故的,淹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塔楼中。
“所以前面的那个石刻……到底是个甚啊?!”
想到溺在水中的窒息感,与坐在牛皮水袋上的无助感,崔少愆再一次的后退了一步。
“所以我们烧的艾蒿……权当是白烧了?!我原本以为,运用艾蒿可以向下沉的特性,便可以将地下阁楼中的危险,预测到个七七八八。
没曾想,这座木楼中,居然也可以储水?!还是在两层木楼的夹层中。设计这个机关的我的老祖宗啊……您可当真是……绝了。”
抑制住脱口而出的国粹,崔少愆正欲再接再厉的吐个槽,好发泄下她的牢骚之时,就发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等等,还是不对!!一二层阁楼间的夹层,怎么会这么高?!在建筑中,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难不成?!我们根本就不在夹层中?!那我们目前……又是在哪里?!
我明明记得我躲开了……那个突然出现的黑口子。还被人给拉了一把……那这里又是哪里?!还有你不会也是……!”
害怕再次出现在幻觉里的崔少愆,生怕中了佛家的五毒之心,索性……不待辛云谦有所防备,便一拳击向了对方的腹部。
随着拳头打到实物的踏实感,以及再一次低吼出声的……某个倒霉蛋的惨样,她终是确认了……她们所处的环境,还是在现实世界中的……阿育王塔之内便是。
“少愆,你不会就是想要……伺机报复我吧?!用这种方式……来偿还你,初遇到我们时的境况。”
辛云谦疼的呲牙咧嘴的,却又不太敢发出,更大一点儿的声音来。他那一副憋屈又可怜的模样,倒是让对面低他一个头的少年,心情很是愉悦。
“我们既然已经一笑泯恩愁了,还哪有那么多的过节啊?!三秦兄,你可真是够小心眼的。不如多留点时间,仔细研究研究这里的机关为好!”
早已经快步离开的崔少愆,此刻,正蹲在石塑的跟前。与其面对面的对视着。
“你且……不要触碰水中的铃铛!铁链上的也别碰!!我们既然能下的来,便也……肯定能回得去!!”
吃了大亏的辛云谦,深深的紧闭起了双眼……足足十秒钟后,才终是睁了开来。
小心翼翼的,挪步走到那座石塑跟前,却不期然的对视上了一双……邪气阴冷又威严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