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神性苦苦支撑,但这毕竟不是它所擅长的……
“能做如此,已经足够自傲了。”
浑浊的淤泥中,响起蛇人们重重叠叠的声音,怪物评价着,毫不吝啬自已的赞美。
“多么年轻的灵魂,就能够与我抗衡至今,你让我回想起了那些来讨伐我的勇者,她们之中也不乏天资卓绝之辈,但大多受限于年岁,无法将自已的潜能发挥出来……”
“如果再给你她们一些时间,说不定就真的杀死我了……如果再给你一些时间,说不定……”
它像是在惋惜,又像是在喜悦,无数张面孔上浮现无数的表情,最后露出残忍的笑容。
“算了,你还是给我死在这里——”
“沉入名为永恒的寂静。”
魂之神性·安魂曲。
飘渺,空灵的歌声自遥远的地方响起,数不尽的魂魄一同悲伤的歌唱着,歌唱着蛇人族灭亡的挽歌。
那歌声回荡在宫殿之中,就连天空中缠斗在一起的两位都因此而分开,警惕地望着下方。
而首当其冲的独角兽直接愣在原地,圆滚滚的瞳孔中浮现一抹深深的恍惚。
我这是怎么了……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独角兽就已经沉沉睡去。
那歌声直接越过了自然神性的防护,抵达了灵魂的深处。
那是流离失所的宿命,是堕入深渊的绝望,也是无可忤逆的灭亡。
这些极致的悲伤被蛇人们唱成了挽歌,任何倾听的人或物,都要随它们一同沉沦。
哪怕是独角兽也不例外。
“洛尔,洛尔!”
芙蕾在天空中看着陷入失神状态的独角兽,急切地呼喊着,正要下去支援,但喀迈拉的身影又阻挡在面前。
它依靠无数扭动的触须将身体固定在半空中,对着芙蕾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很遗憾,看来那一边要结束了……”
失去了独角兽的掌控,血棘只能自发地袭击靠近身躯的活物,却无法防御来自更深一层的,灵魂的攻击。
科茜切微微欠身,风度依旧,漂浮在淤泥中的眼眸里流转着深邃的微光,于是那份被锁在躯壳中的绝望和恨意便如同翻涌的潮水满溢而出。
烂泥般的身体中,缓缓漂浮出了一根黑色的针。
细长,尖锐,流淌着腐烂的光泽。
这便是寄托着它毕生魂之神性造诣的魔针,它并不损伤肉体,只是针对灵魂。
一旦命中,任何灵魂都会被其中蕴含的极致之毒消融。
孩子,你的旅途结束了。
它叹息着,像在为逝去者哀悼,就如同它每一次战胜前来讨伐的勇者一般,轻声呢喃。
“品鉴一下吧,这份沉淀了千百年的绝望和憎恨。”
黑色的针漂浮在半空中,随着这声呢喃落空,瞬间射向了毫不设防的独角兽。
只要命中,一切就结束了。
在芙蕾瞠目欲裂的注视下,在冰冷死寂的安眠曲中,在喀迈拉肆虐的笑声里。
有遥远的光芒降临在宫殿之中。
科茜切瞳孔微睁,身躯中无数蛇人的面孔都流露出了讶异和错愕。
纯净的金色光芒中,独角兽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披纯白长袍的少年。
他只是站在那儿,就让阴暗的王座大殿变得明亮而澄净。
少年抬起手,如拈花般,轻轻捏住了那根迫在眉睫的黑色细针。
数以万计蛇人绝望的情感自那针中呼啸而出,想要将少年的心智击溃,但他神色静谧。
如同不动的礁石面对着奔腾的浪花,波澜不惊。
本体和化身是不同的。
有怎样的过往就会盛开怎样的花朵。
独角兽情感淡漠,更加好战,也会比洛尔更擅长战斗,它可以周旋于众多神孽之间而不露破绽,在深渊行走就像回到了自已家里一样自然。
但洛尔不行。
少年的过往和情感让他无法漠视生命和种族的消亡,他于深渊之中就像是黑夜里的明灯。
那种截然不同于深渊生物的气质让他不可能成功假扮神孽。
虽然如此,但也有只有洛尔才能做到的事情。
独角兽无法接下这一根针,但洛尔可以。
早在尘泥沼泽,他就已经承载过榕树镇的人们在无数次死而复生轮回中所积攒的痛苦。
不过只是又来一次罢了。
“难以置信……”
整座王都所化的怪物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那美得不可思议的少年,准确来说是注视着他手中的针。
在少年的指尖,那根饱蘸痛苦和绝望的针如同冰雪般消融,化作淡淡的白色烟尘向空中飘散。
烟尘中隐隐约约能瞧见一道又一道蛇人的面孔,它们沐浴在晨光般的光芒中,神情不再痛苦,先是茫然,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
于是泪流满面。
纯白的少年目送着这些魂灵飘散在空中,抬起头望向已经沉默许久的怪物。
它像是想说什么,却长久地沉默着,过了好一会才叹息着说。
“那个预言竟然是真的……”
“什么预言?”
少年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