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两侧,站着一众官吏。
三人的走入令知府的面皮微微抽搐,知府按捺住心中的惶恐,颤着声音道:“把总仓促来见本府,有何要事呀?”
阿六多指着身边那人说道:“这位兄台也是您手下干将,咱们赶巧在门口碰上,所以一并带进来了。”
知府心中虚弱,却呵呵笑道:“这是我手下钱林,我派他出去搜捕倭寇,看来是带来了好消息。”
知府看见了钱林那霜打茄子的孬样,晓得事情已经败露。
他不愧是混迹官场多年的里手,立马编个理由,找好台阶下。
钱林倒也机灵,向知府禀报:“小人在城南走了一遭,未见倭寇踪影。”
钱林的脸上,勉强堆着欢笑。
但当他看见知府眼神中的寒光,便不自禁地抖索了一下身躯。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阿六多微微一笑,轻咳两声清了嗓门,“今日午时,白帮将与倭寇在玉湖边上交易。现在,请大人派出一队官差,随我走上一趟。”说话间,仍不忘将大元帅手令掏出,双手捧着做呈交状。
知府的脸面阴晴不定,须臾过后,他朗声说道:“大元帅手令在此,我岂敢不遵从。来人呀,调出一百精锐人马,随把总前去玉湖!”
他晓得,阿六多直奔大堂找他讨人,就是不让他有时间转圜。
事已至此,他也只得随机应变。
毕竟,阿六多乃区区把总,但在他身后,可是位高权重的大元帅。
即便有所牺牲,也是莫可奈何的了……
不到半个时辰,府衙紧急抽调的一百号人物齐集操场,等候调遣。
他们都是州府的衙役,据知府向阿六多的介绍,这帮人平日操练有素,军事过硬。
知府站在队伍前面,向衙役们介绍阿六多的身份来历,要求全体人员,必须无条件地服从阿六多的差遣调配。
这时,玉湖边上,白帮的人马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交易。
跟以往的无数次交易一样,他们驾轻就熟、有条不紊,却不知大难临头。
他们仗着官府的撑腰,把这种祸国殃民的勾当做成了正常的买卖交易。
倭寇方面的人也往玉湖赶去。
他们总共八人,都是登喜子民,得了倭寇的好处。
阿六多领着人马出府衙后,知府告别众人,独自回到书房。
他想即刻派出快马,前去白帮通风报信,但一想若无准确信报,阿六多断然不敢找他借人。
知府想起了手握重权的大元帅,不禁头上冒汗。
一只乌鸦落到窗外的枝杈上怪叫。
知府扶了扶头上的乌纱,颓然坐倒在宽大的木椅上。
半个时辰过后,一百来号人,埋伏在山脚下的密林里。
不远处的玉湖如同嵌在地上的一面明镜,倒映出湖岸景色。
树木萧索,仍然渲染秋意,独独一个个晃动的白帮搬运的人的身影,成为了败笔。
一车车物资,整齐排放在湖边的空地。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湖面偶有鱼鹰的俯击。
金黄的叶片在风中颤抖,风中充斥着衰败的气息。
阿六多还在等待,等待白帮和倭寇的人碰面。
他看了看周围从州府带来的人马,歪歪斜斜地躺在草丛里、靠在树干上,一个个睡眼惺忪、呵欠连天,实在不像是训练有素的模样。
如果褪去一身制服和兵器,还不如寻常的平民百姓。
秋风似乎已经吹进了他们的衣衫,浸透了他们的骨髓。
若是这帮人与倭寇对阵,还未交手,怕已屁滚尿流。
正式交锋的话,除了丢盔弃甲、哭爹喊娘,似乎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当侧前方两股人流汇合,阿六多一跃而起,高呼:“随我来!”
等候多时的死气沉沉的官兵骤然注入了一丝生气,松松散散地出了林子。
他们的四肢如此软绵无力,奔跑起来,还不如出生不久的小狗。
但他们的出现,还是具备相当的震慑力,令进行肮脏交易的一伙人魂飞魄散。
在阿六多的调度指挥下,官差将白帮和倭寇的人,和压满粮草、火药、食盐等物资的一辆辆推车团团围在了中央。
白帮的人纷纷亮出了匕首,但在官军面前,这些匕首仿佛受到了感染,也随着他们的主人一道黯淡无光。
“放下匕首!”阿六多喝令。
同时,官差们纷纷拔出雪亮的大刀。
立马有两个白帮的人将匕首扔到地上,但多数人仍然攥着匕首,默默地对峙。
扔掉匕首的两人察觉不妥,又将匕首拾起,拈在手上,不住偷眼打量同伙。
“放下匕首!”阿六多重复说道。
他在考验白帮帮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