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也不知老夫人跟自家小姐都说了些什么,只道老夫人离开后,自家小姐便一声不吭在里间坐好半天了。
但只要小姐不说话,海棠也不敢贸然开口,便也在外间安静等着,偶不时偷偷往里瞄上一眼。
一向忍气吞声的小姐,谁曾想这回不仅当众挡下李妈妈的戒尺,犀利反驳的模样俨然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此后更是替大少爷挡下老夫人的拐棍,如此种种,若再细究小姐如今的言语口气神情举止,海棠想说:
这样的小姐,真真有别于前,但也是她乐见的。
八岁进府的宁玉小姐,瞧着孱弱,骨子里却是个极骄傲的,不争不抢之余,碰上生是非捉弄她的,也从不对外求援,到后来甚至还不许她们这些知情的丫鬟声张出去。
平辈之中,以前还有大小姐照拂,后来大小姐出嫁,无法再时时照管,而向来亲近小姐的大少爷如今也有了婚约,依着小姐的性子,往后也只会越发主动疏离开去,近来连小小姐婉儿也受了夫人的约束,没有过来玩耍,如此下去,海棠也确实担心小姐心生郁结。
忽听里边小姐声响,在唤自己名字。
海棠应声转进:“小姐,我在。”
“海棠,备水,我洗洗身子。”
“小姐,您新伤未愈,府医交待了不能沾水。”
“找些布巾,把这伤处包裹起来,不碍事的。”
海棠的眼睛一下瞪圆:“小姐,那可不行。”
昏迷带休息的转眼又过去了几日,衣裳的确换了好几套,但洗澡这事却可以确定没有。
记载称,古代多是“三天洗头,五天洗澡”。对此做法,傅宁玉无法理解,再是没有洁癖的她,感情上也接受不了。
“小姐,这几日凉爽,您且忍忍,等伤好了再洗个痛快。”
傅宁玉故意做出夸张的嗅探动作,嘴上继续抱怨道:“我说可以便可以,你只管找了布来,难道还眼睁睁看着我馊了不成?”
瞧着自家小姐这般模样,海棠也不敢笑出声来,只得继续说:“小姐放心,这两回海棠都在您睡着时帮您擦过身子。”
“两回?”傅宁玉眉头一拧,想到什么赶紧追问,“我这不是才睡了两日?”
“是啊。”
“那前一次是碰见猫之后?我原以为那一次不过就是睡到隔天早上,莫非还不止?”
海棠似乎有点被绕了进去,一时愣神看着傅宁玉,未见回答。
傅宁玉便说得更详细些:“那日从祖母园子回来,见过大哥后你便陪着我回了屋,之后我便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可是这般?”
谁知海棠听着这个,却是“咚”地朝自己一跪。
谁能想到呢,新的信息竟然是这样话赶话的情形下说出来的,之前存疑的一些点,也是这样得以解开谜团。
上官家不许养猫,起因是原主对猫毛过敏,不久前便差点为这送了命。
园子里那只三花,是大少爷远行归来时专门给原主带的,此前他也不知原主有过敏的毛病,这回知道后,本想把猫带走,不知为何最终还是被原主留下,并且决定偷养在园中,但为了安全,除了专门将猫圈养在一处,大少爷更是与原主约法三章,说好只能隔着竹篱逗弄。
如此相安无事月余。
直至那日,不知怎地猫从竹围跑出来,到处溜达时就碰上了刚穿过来的新的这个宁玉。
“但我当日并未真的碰到那猫。”
这个傅宁玉记得很清楚,她一直有在投喂小区里的流浪猫,对于不熟悉的猫,她从来不会贸然上手,于猫于人都不好,所以那天看见了小猫,便随手拔了根草,临时当逗猫棒用,等到后面想抱,又被海棠动手拦下。
海棠十分诧异:“您后来昏睡,我便以为是在之前就已经抱过猫。”
“那猫起初就只在我脚边徘徊,实则连裙边都未曾蹭到半分。你说我昏睡又是何意?”
辞了上官云泽,傅宁玉在走回闺房的路上精神就已经明显萎靡,进屋后几乎是沾床秒睡。
待到海棠蒸好糕点端来,人已睡熟。
到了晚间,想着小姐多少该进些食物,海棠又去喊,这才发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浑身滚烫,整张脸已然通红。
傅宁玉本身没有过敏的问题,却也清楚严重的过敏可以致命,但自己确实没有碰到那只猫,当时也不是身处密闭空间,难不成是什么呼吸传导?
那就玄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