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已有大半年没见过面了,千言万语无法通过书信倾述。
太子命人在荷花池旁的亭子里设坐,摆上几道点心,一壶上好的龙井。
点心的规格,都极为普通,玉京街市上就能买到,价钱也不贵。这和太子的身份一点都不相符。
太子指着几道点心:“你我二人许久未见,没有名点名菜,风渊别嫌弃。”
那龙井也是普通,香味很淡,换做平时,断不会出现在太子桌上,更别说用来待客。
“太子有心了。”
朱泽荪提壶,给战风渊面前的茶杯里倒出半盏。
战风渊这才注意到,连茶具都换成了普通的瓷碗。
他刚露出疑惑之色,侍卫阿平开口道:“自南境大旱以来,太子忧心百姓,不光节衣缩食,就连府中一应器物都让我们拿去换钱,筹办粮草,送去南境。”
战风渊朝太子做了个推心置腹礼,感谢太子善举。
“孤做这些不过杯水车薪,南境大旱数月,民不聊生。孤记得,数年前去宣城游历之时,还是个拥有数万百姓的县城。虽然不及绕城繁华,但人民富足。可你信中所写,如今的宣城,只有一万军民。”
太子说着说着,眼中擒满泪珠。
提到宣城百姓,战风渊更是悲痛。
茶都不愿喝。
他想起过去那几月,百姓是怎么度过的。
太子接着道:“好在,你们挺过来了。风渊,宣城能保住,多亏有你,孤以茶代酒,敬我们的英雄。”
旁边的侍卫阿平和护军山海脸上亦是敬重。都是军人体系,自然知道战风渊能坚持到今天有多不容易。
战报里写得很清楚,一千将士,对抗三万敌军,伤亡率还那么小,尤其是荒山沟伏击战,零伤亡,简直能用神迹来形容。
只有战风渊知道,他今日这些荣耀,全凭那个世界的白姑娘,和站在她身后的,
那个叫华夏的强大帝国。
没有她们,就没有他。
没有她,他不可能还活着,还能闲似清风般顶着个铜投壶招摇过市。
想着想着,他也鼻酸了。
秋风吹拂亭上悬垂的白纱帐幔,吹得战风渊心有些凌乱。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又好像一如既往。
太子不光给自己和战风渊倒茶,还给阿平和护军山海也倒了一杯。
四人豪气对饮。
“还有六日,辛国使臣就要入京,滕湖也会回来,不知道到时候,我们兄弟三人能否相聚。”太子微微叹息,他被软禁数月,朝臣们都不能入府探望。
“中秋夜宴快到了,陛下不让太子参加吗?”
朱泽荪无奈摇头:“孤不敢有什么奢望,只是许久不见父皇,不知道父皇身体如何。”
战风渊回答:“昨日,风渊见过陛下。陛下身体康健,精神上佳。”
“那孤就放心了。”话里道不尽的落寞。
战风渊用余光看见护军在登记册上不停地记录什么。思绪电转,开口把宣城以及南境大旱的受灾情况大略说了一些。
氛围沉闷,几人都觉得他们能享受如今的生活是多么难得。
太子抓着战风渊的手臂:“风渊,你来,孤带你去见一样宝贝。”
四人挪了位置,往书房行去。
一进到屋内,战风渊就感受到了异样,这里太素了。
原本房中挂着的前朝八大家的字帖、中堂,都不见踪影。换成了太子自己的笔墨。
摆瓷器的架子上空空如也。
他猜到是太子舍了那些名人大家的墨宝,器物,换了金银,送去南境各地赈灾,心中感动。
太子拉着战风渊的手臂,来到一个高台旁,那台子方方正正,用金色的绸布盖住。朱泽荪掀开绸布,露出地下一方金丝楠木制成的棋盘。
金光灿灿,纹路非常美丽。
就连棋子都是木头一颗颗雕刻打磨而成,黑子用的黑檀木,白子用的是白蜡木。
太子有个特殊的爱好,闲暇时喜欢做点木工打发时间,这方棋盘和两盅棋子,便是他耗时半年制作而成。
“孤打算在中秋夜宴向父皇献上此宝,风渊觉得如何?”
“太子匠心独绝,陛下定会喜欢。”战风渊也知道,皇帝陛下除了修道,还喜欢手谈。
可是太子却叹息一声:“听闻永王准备了一件香炉,辰王会献上秦大家的《咏雪》,只有孤,没办法出门,弄过不到奇珍异宝。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亲手制作一副围棋送给父皇。”
战风渊安慰太子:“太子亲手制作的,更显重视啊。”
太子还是摇头。
觉得自己的礼物太寒酸,怕陛下看不上。
然后讪讪大笑:“父皇也不一定愿意见孤,孤还执着什么。”
说完,背着手,落寞地出了书房,在府中随意走动。
战风渊跟在他身后,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论说太子和陛下这对父子关系也不和睦,而他和父亲之间也有说不清楚的隔阂。想着想着,又想到白姑娘,决定一会儿回府后,好好和她聊一聊。
四人再次返回荷花池上的亭子,把杯中茶饮尽,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