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人需要求医?”
如今京城之内,她的神医之名又上一层,高官显贵家中都以能请到她为荣。然而她因为要养胎,整个正月都足不出户,连拜年都是让郑嬷嬷和薄荷等人代去的。人人都知道现在不宜来打扰,能让沈数为难的,大约也就是要请她出诊的事了吧?
“不。”沈数略有些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伸手抱住妻子,把头埋在她肩上,也把心里汹涌的话语都埋了下去。说出来做什么呢?桃华只会笑笑而已。如果说他在夹缝之中,桃华也是一样。与其如今说破让大家都为难,倒不如他对她更好一些,此生此世,不负此情。
桃华完全没理会到沈数心中沸腾的情感,不知是不是真的一孕傻三年,她现在觉得脑子不大够用,除了在医术方面没有退化之外,其余的日常仿佛只剩下了吃和睡。譬如说,她现在就想不出来沈数到底是为什么有点反常,脑袋呆钝钝的,碰到这种事就不想转动,实在是太可怕了。
“快点躺好,现在给你行针,一会儿行针完毕,药泥也恰好能敷了,再拖下去药煎老了也不好。”脑子转不动,桃华也不想转了,推了推大狗一样扒在自己身上的人,反正若有什么事该让她知道,沈数最后总会说出来的。
薄荷端了热腾腾的药泥进屋,恰好桃华把针全部起出,捞起一块药泥,啪地就贴到了沈数后背上,烫得他立刻就嗷了一声。
“忍着!”桃华自然知道这药泥贴上去什么滋味,她自己的手插进去也觉得烫呢。不过究竟会不会烫伤,其要点就在于时间上的把握:将十四处穴位全部贴好药泥之后,第一处穴位就可以把药泥剥下来了。时间若是短了,不起作用,时间若是长了,又会烫伤皮肤。
沈数咬牙忍着皮肤上的热烫,歪头看看桃华被烫红的指尖:“让薄荷来吧。”
“她拿不准时间。”桃华吹了吹手指,啪地又把一块药泥糊到沈数背上,“你别管那么多了,放松。”
这怎么能放松啊,烫得很呢。沈数一脸委屈地趴下去,转头就见薄荷在一边端着盆偷笑,便冲她瞪了瞪眼睛:“笑什么!”
薄荷现在并不怕他,抿嘴笑道:“奴婢看王爷和王妃好,心里高兴。”
“算你会拍马屁。”沈数被这句话恭维得身心舒坦,好像后背上的药泥都没那么难熬了,“回头去账房领赏。”
薄荷屈了屈膝,笑道:“王爷这赏得也太容易了,回头府里的人都学起来,王爷每日赏人都来不及了。”
桃华好笑:“赏了你还这么多话,不要就算了,正好省钱。”
薄荷连忙道:“这可不成。王爷都说赏了的。”
沈数接口道:“王爷说赏没用,王妃既说不赏,那就算了,账房支不出钱来。”
桃华笑得一手捧住了肚子:“我这会儿可不能大笑大说的,你们少逗我。”肚子里的孩子仿佛也感觉到她的愉快,很会凑热闹地伸出小脚踢了一下。
郑嬷嬷从外头进来,嗔怪地瞪了薄荷一眼:“净打扰王妃。”赶紧绕过来扶住桃华,“王妃仔细些。”这都七个月的身孕了,还自己不当回事呢。要不是王爷这治疗不能停,郑嬷嬷真想劝劝桃华。
桃华看郑嬷嬷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嬷嬷不用担心,这药疗做满三个月,也可以暂停一段时间了。”到时候大概是三月中,她也快要到生的时候了。
郑嬷嬷叹了口气:“王妃心里有数,那老奴就放心了。”
桃华摸摸肚子,孩子的小脚已经缩了回去,不由得微微一笑:“嬷嬷放心,明天伯祖父就该来给我诊脉了,若有什么,我必定小心。”
郑嬷嬷嘴上说放心,其实心里哪能放心得下,不由得往桃华肚子上看了又看,但见桃华脸色红润眼神明亮,又的确不像是有不适的样子,只得又叹了口气道:“正是老太爷让人送了信来,明日要去瞧瞧三太太,怕要晚些才能过来,让王妃别等,该歇着只管歇着。”
“太太怎么了?”桃华眉头不由得也皱了皱。自从白果进了门,曹氏先是不装病了,爬起来管了一个月的家,之后临到过年,就直接躺下了,把家务全扔给了白果。
她这一个月的家管得稀里糊涂不说,临到年下了,该走的节礼之类全没准备,就把个乱摊子扔给了白果。
蒋锡离京半年多,这一回来,好多人家都要应酬,曹氏却弄出这么一手,当即把蒋锡气了个倒仰。幸好白果虽然离家日子不短,原来的事却还记得,加上安郡王府这边帮忙,节礼最终还是一份不落地送出去了。
那之后曹氏就再没起床。蒋锡也不再理她,直接将家事交给了白果,曹氏就这么一天天地卧病起来。蒋柏华倒是曾经跟桃华提过两次,说曹氏如今越发的瘦了,但他知道桃华有孕不能过多操心,所以也不曾细说。
“太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桃华也实在是头痛,“都已经告诉过她,白果喝了绝子汤,不会再有什么庶子女了。”
要说这一点上,白果还真是决绝。桃华听说她自己喝了绝子汤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好吧,虽然在这个时代大概算是年纪不小了,可还是在生育的黄金时期——为了留在蒋锡身边,竟然放弃了生育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