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瑱的引荐之下,薛嵩与小赫连很顺利的见到了安西副大都护来曜。并且,来曜还将他们请到了大都护府的后堂,也就是他私人居住的地方,专设家宴盛情款待。 对于父亲的做法,来瑱多少有点惊讶。因为很少有人会被父亲请到家里来做客,何况是两个没有官职的年轻人。但细下一想,来瑱又理解了父亲的做法。 首先,薛嵩的父亲是薛楚玉。他当年不仅仅是大唐的一代名将,还是许多大唐军人热血崇拜的战神偶像。来曜就是“战神脑残粉” 的其中之一。他因此对薛嵩格外优待,也就不算奇怪了。 再者,薛嵩出身于汾阴薛氏,这可是当世名门、贵族大姓。来曜虽然做到了封疆大吏,来家却只是一介寒门。大唐仕人把门第出身看得极重。因此,薛嵩得到来曜的格外礼遇,也就很好理解了。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薛嵩、小赫连与萧珪的关系可不一般。若非如此,满西域的名门仕子多了去,也没见来曜把他们全都请到家里来。 酒菜还未上齐,大家也还没有正式入座,满心焦急的薛嵩就走到了来曜面前,对他问道:“来公,安西打算什么时候出兵,前去营救萧御史?” 来曜说道:“出兵之事,大都护府正在紧急筹备之中,可能还需一些时日。” 薛嵩急道:“来公说的‘一些时日’,究竟是几日?” 小赫连说道:“薛嵩,你太心急了。” “我能不急吗?!”薛嵩突然拔高了嗓门,指着摆满中堂的酒菜说道:“我们在这里推杯换盏、大鱼大肉,老萧却在敌国的死牢里面忍饥挨饿、受 尽折磨!” 此言一出,众人全都哑然失语。 薛嵩闷吁了一口气,对来曜叉手一拜,说道:“小子鲁莽,来公多多担待。但眼前这些美食美酒,我是真的享用不下。我此行前来只为打听一件事情,安西究竟,何时出兵?” 来曜双眉微皱,神情也变得有些严峻起来。他对薛嵩叉手还了一礼,说道:“薛公子请坐,待老夫与你详细说来。” “来公先请!” “诸位,也都请坐!” 众人依次入座,来曜开门见山的说道:“薛公子最关心的问题,其实也正是老夫目前,最头疼的问题。” 薛嵩说道:“薛御史是以大唐使节的身份,被突骑施人捉拿下狱,这简直就是公然宣战!还有,如果不是为了营救盖嘉运那一拨人,萧御史也犯不着主动送上门去。这于公于私,安西大都护府还有什么理由,不去营救萧御史?” “薛公子说得对。”来曜说道,“安西大都护府将会不惜一切代价,营救萧御史。但正因事情重大,大都护府必须禀明朝廷之后,听从朝廷的安排行事。” “禀明朝廷?!”薛嵩语气一沉,两道剑眉斜挑飞起,“从龟兹到洛阳,足有上万里路。信令往来走一遭,少说也得一个月。等你们拿定主意,老萧就算没有被人砍掉脑袋,人也烂在死牢里了!” 小赫连连忙劝道:“薛嵩,莫要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薛嵩的嗓门拔得更高了,简直就像是咆哮,“官面上的人,我见多了。他们的官做得越大,就越是懂得明哲保身。做起事来瞻前顾后、拖泥带水,根本指望不上!——反正那牢里关的又不 是他们的亲人,他们急什么!” 小赫连忙道:“薛嵩,你越发离谱了!……来公,他生来就是这样的一个急性子,来公莫要怪罪才好!” 来曜面带微笑的摆了摆手,说道:“薛公子,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此时此刻,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我迫切希望大都护府能够立刻兵发碎叶,前去营救萧御史。” 薛嵩微微一怔,“怎么,大都护府的事情,你说了还能不算?” 来曜慢慢的摇了摇头。 薛嵩问道:“为什么?” 来曜说道:“实不相瞒,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一些意外,此时此刻,我早就不是什么安西副大都护了。” 薛嵩说道:“来公说的意外,莫非就是萧御史的事情?” 来曜点了点头,“老夫特意将诸位请到内堂来,就是因为,有些话语在大都护府里面,它不好讲。” 薛嵩皱起了眉头,“来公直说,究竟是谁,在阻拦大都护府出兵救人?” 小赫连说道:“怎么,你还想在大都护府劈人不成?” “我!……”薛嵩满是一副,被人看穿了心机的尴尬表情。 来曜忍不住轻笑了两声,说道:“薛公子莫要误会,并非有谁,想要阻止大都护府出兵救人。实际上,我们所有人都想尽快救出萧御史。只不过萧御史被囚敌国,已经不仅仅是他的个人安危之事,更是一件国家大事。事情越大,越有章法可循,可不能任由我们私自胡来。” 薛嵩听完,半晌无语。 众人看到,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冷峻起来。 终于,他再次开口,却是异常平静的说道:“来公,你说得很有道理。办大事,就得有章法 。但我薛嵩不喜读书,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我不懂什么国家大事,我只关心老萧的个人安危。所以,告辞了。” 说罢,薛嵩站起身来抱拳一拜,大步流云朝外走去。 小赫连也起身叉手一拜,跟在薛嵩身后一并走了。 裴蒙一直静默旁观,此刻也没有吭声,更没有起身阻拦二人的意思。 来瑱有点急了,“阿爷,可不能让他们带着误会,就这么走了!” 来曜突然说道:“你陪他们一起去。” 来瑱愕然一怔,“什么?” 来曜说道:“无论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你都要尽可能的,帮助他们。” 来瑱恍然大悟,连忙叉手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