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阗人的万众欢呼声中,莫贺达干以极快的速度率军北撤而去。萧珪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是在茫茫的人海之中闯出了一条道来,艰难的回到了元帅府。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扯破了,脸上、手上和胳膊上,还留下了各式各样的红唇吻痕。 于阗人对萧元帅的热情明显有些过头了,把守元帅府的士兵只好强行关上了大门。 尽管如此,于阗人的狂热劲头仍是不见丝毫衰减。他们把元帅府团团的包围了起来,欢呼纳喊不绝于耳。还有人隔着围墙往院内扔东西。各种各样的金银财宝、和田美玉和表达爱意的信件,就像疯了一样从四面八方飞落进来。其中甚至还有于阗女子惯用的头饰、面纱和内衣…… 萧珪只好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根本不敢冒头。 哥舒道元前来求见,看到萧珪正在用热水擦拭脸上的吻痕,他大笑不已,“萧元帅,你以后恐怕不能在城中随易露面了。否则,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强抢而去,拜堂成亲了!” 萧珪无奈的说道:“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生性温和的于阗人,也会有这样狂热的一面!” 哥舒道元说道:“其实,这并不奇怪。于阗之战已经打了许久,于阗城也已封闭许久。过惯了安宁日子的于阗人,失去了他们往日的美好生活,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之中度过。现在他终于盼到了战争的胜利结束。此前他们有多么担忧和压抑,现在他们就该有多么欢喜和释放。” “有点道理。” 萧珪洗完了脸又换了一身衣服,邀请哥舒道元坐下饮茶,然后问他所来何事? 哥舒 道元拿出了一个牛皮纸大信封,说道:“萧元帅,这是我刚刚收到的,你请过目。” 萧珪接过信封,看了看上面加盖的大印,说道:“这是安西大都护府的正式军书,该是军驿急递而来。难道龟兹通往于阗的驿道,已经打通了吗?” “通了。”哥舒道元说道:“盖嘉运从北庭出兵急袭突骑施本土,现已夺取汗国小牙弓月城。消息传出以后,封锁拓厥关的突骑施军队匆忙撤走,沦陷于敌手的阿悉言城也得已光复。个中详情都在军书之中,萧元帅一看便知。” 萧珪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假如拨换城,也能坚守到今天……” 哥舒道元小声的劝解道:“萧元帅不必过于哀伤。如果拨换城没有失守,萧元帅也就不会来到于阗。那我们肯定坚守不到今天,就更不用说,创造这样一个以少胜多的军事奇迹了。” 萧珪苦笑起来,“好了好了,我今天已经被人夸得头都昏了,哥舒将军便就省一省吧!” 哥舒道元笑呵呵的点头,“萧元帅,快请看一看军书吧!其中有些内容,与你息息相关。” “好。” 萧珪打开军书一看,其中较为详细的讲叙了北庭的战事。盖嘉运攻占弓月城之后,又派部将夫蒙灵察率精锐骑兵前去攻打突骑施的牙帐,碎叶城。 这件事情,萧珪已经听莫贺达干说过了。但盖嘉运给安西大都护府的说法很有意思,他并不指望一战而定突骑施,之所以派兵袭扰其牙帐,目的是要逼迫莫贺达干撤军回救,以解于阗之危。 看到这里,萧珪笑了,“盖嘉运果然是一代名将,好一个围魏 救赵。” 哥舒道元也心领神会的露出了笑容,说道:“盖嘉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永远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巴结讨好京城权贵的机会。” 萧珪淡淡一笑,“此事,我早有耳闻。” 哥舒道元说道:“我早就听说,盖嘉运可能会要取代来曜,成为新一任的安西大都护。现在他已成功夺取弓月城,凭此战绩,他或许真的……” 萧珪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说了,然后继续往下看。 军书中说,安西大都护府早已暗中侦察得知,萧珪与尔微特勒在冰斗湖一战的结果。大都护府将其称为“于阗大捷”,并用六百里加急快马,将此一捷报奏送朝廷。现在朝廷方面已经给出了回应,除了例行的褒奖和劝勉,圣人还派出了一位“军容观察使”来到安西,监督与调察安西之战的一切详情与内幕,以备朝廷明定赏罚。 这位军容观察使是一位宦官,名叫牛仙童。看到这个名字,萧珪很自然的想到了远在凉州的老朋友牛仙客……他们两个,不会是什么亲戚吧? 哥舒道元问道:“萧元帅,你认识这个牛仙童吗?” 萧珪摇了摇头,“不认识。我只知道,他是宫里的一个宦官。” 哥舒道元说道:“我可听说,这个牛仙童可不太好惹。就算是高力士见了他,也得礼让三分。” 萧珪笑了一笑,“我都不了解的牛仙童,哥舒将军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哥舒道元连忙解释道:“我也是道听途说而来。那个牛仙童在京城或许不算打眼,但他在地方州县的名声却是大得很。” 萧珪问道:“什么名声?” 哥舒道 元竖起两根手指,“两个字,贪,狠。” 萧珪说道:“阉人无不贪财,这并不奇怪。但这个狠字,却待怎讲?” 哥舒道元说道:“最近几年,牛仙童常被派出宫中,去往各个地方办事。凡他所到之处,州县官员无不尽心贡奉、胆战心惊。但是牛仙童就像是和那些地方官员有仇一样,稍有一点看不顺眼,便就把人往死里整。这些年来被他整死的官员将军,可算是不少了。” 萧珪说道:“看来牛仙童,确是一个恶毒之人。话说回来,宫里的宦官多数都是生性恶毒。原因嘛,想必也就不用我多说了。” 哥舒道元点了点头以示明白,然后说道,“我只是有一点奇怪,圣人怎么派了这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