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又是黎明。 又有五个巨大的身影,缓缓的走在了昨日的战场之上。但与昨日不同的是,它们今天是在朝着突骑施的军营挺进。 昨夜被乌那合折腾了那一回之后,尔微特勒再也无法安心入睡。他原本打算吃过早饭之后,再召集众将商议对策。不料天还没亮,敌人就先打过来了! 当尔微特勒听说,对方居然派出了这样的一个阵型,当场就生气了!——乌那合率领拓羯骑兵布列于前,唐军的轻骑兵押阵于两翼。李嗣业率陌刀兵与团牌兵还有一批弩手,护着五挺抛石机做为主战中军。 这样的一个四方大阵,摆明是要全力进攻、摧城拔寨了! 突骑施的酋长和将领们没少和唐军打交道,他们看到对方摆出这样的战斗阵型也都气坏了,纷纷叫嚷起来—— “那个萧珪的兵力还不到我方的一半,偏还不停的派人打上门来,当真欺人太甚!” “只是骚扰一阵也就罢了!他居然还摆出了这样的四方大阵,想要攻拔我军营寨!他他他——简直痴人说梦,欺我帐中无人!” “特勒,不能再忍了!再忍下去,那个姓萧的小杂毛都要骑到我们头上拉屎拉尿了!” “特勒,下令吧!全军出击,杀光他们!” “特勒,下令吧!!” 众将无不情绪激动,尔微特勒倒是颇为冷静。 他面无表情的环视了众人两圈之后,说道:“唐人有句俗话,叫做事若反常必有妖。萧珪明明兵微将寡,只能被迫采取守势。但是现在,他却一再的挑衅于我,其中必有诈谋。倘若我军出击,必然中他下怀。”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是很不甘心得到这样的一个答案。 尔 微特勒再又说道:“诸位不必受他挑拨,只管守好己方营寨便是。他们区区几千人马,是不可能攻下我军营寨的。待其气焰消退无功而返之时,我军再对其展开追击,必然能够获胜。”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反驳道:“假如又像昨天那样,追到狭谷那里便就撤军,也就是白跑一趟而已!” 又有人说道:“他们今天,可是带了五架抛石车来!倘若一味固守不予出击,那些大石头能把我们的营寨,砸得稀巴烂!” 听到这话尔微特勒有点恼怒了,大声喝道:“那为什么哥舒道元的营盘,连着被砸了几天,它就没有变成稀巴烂?——那五台抛石机,又是谁弄丢的?!” 这一顿咆哮下来,终于没人多嘴多舌了。 尔微特勒闷哼了一声,“我令已下,全力固守。再有轻言出战者,必斩不饶!” 此时乌那合骑着他的大黑马,一个人跑在最队伍的前面,距离突骑施的军营快要不到一箭之地的距离。 他摇着手中的大弯刀,对着那些用弓箭瞄准他的突骑施士兵,用突厥语大声喊道:“你们这些龟子儿、龟孙子们,赶紧回去告诉尔微特勒那只大乌龟!就说他的乌那合太爷爷,又来揍他屁股了!” 突骑施的士兵们都没有理他,只是拉满了弓弦对着他。只待他再走近几步,便要将他射成马蜂窝。 乌那合骂了这一通,自己突然一愣,“哎,不对!……我若是他太爷爷,那我不也成乌龟了?” 马上,他又喊了起来,“纠正一下,我不是他太爷爷!……我是他太爷爷的主人!他太爷爷曾经就是我养的一只小乌龟!哈哈,这么说便就对了!——回去赶紧报信去,就这 么说!” 还是没人理他。 跟在他身后不远的郝廷玉等人却被逗乐了,大家笑成了一团。 早已架好了抛石机就等着开打的李嗣业,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派了一名骑卒上前来说道:“乌那合将军,请你们撤后!我军马上要开始攻营了!” 乌那合当场一愣,“攻营?真打?!” 骑卒也是一愣,“抛石机这么远的运过来可不容易,不真打,难道摆着好看?” “也对哦……”乌那合轮了轮眼珠子,小声的嘟囔,“看来他今天,是要玩真的?” 郝廷玉连忙拍马走了过来,说道:“乌那合将军,李校尉可是奉了萧元帅的军令而来。我们还是赶紧后退,让他开打吧!” 乌那合点了点头,但嘴里仍在嘟嘟囔囔,“才这么一点人,居然也敢去攻打尔微的营寨!难怪拨换城的人都管他叫萧疯子,原来是真疯啊!” 郝廷玉怒瞪一眼,“我可是听到了!” “听到了又怎么样?”乌那合满不在乎的冷笑一声,“就是当着他的面,我也敢说!” 郝廷玉脸色一沉,“你若当着他的面说,那兴许就是一句玩笑。现在你却背着他说,那就是讲他的坏话!” “好好好,别生气、别生气!我不说了行吗?”乌那合笑了起来,勒转马头朝后跑去,大声喊道:“兄弟们,往后撤走一些!可别被我们自己的抛石机给砸到喽!” 拓羯骑兵们全都跟着乌那合一起,往后退去。 郝廷玉拍马跟上了乌那合,气乎乎的说道:“你若再敢背后说先生的坏话,我可饶你不得!” 乌那合笑哈哈的说道:“郝廷玉,你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废话!”郝廷玉说道,“我们和你,可不 一样!” 乌那合笑道:“郝廷玉,你明明有机会当一个好将军的。现在却只甘心,做一个好仆人。你觉得值吗?” 郝廷玉说道:“将军也好仆人也罢,我始终只认一条:先生对我们好,我们就得对他好。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我来教你了吧?” 乌那合嘿嘿的笑了两声,“不用,不用。我懂!” 藏身于军营寨门后方的突骑施士兵们,看到对方这样,不禁嘀咕起来,“他们不会,真要攻营了吧?” 此时,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