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平康坊是艳动天下、古今闻名的红灯区。在那里谋生的风尘女子,有许多都是官府登陆在籍的“职业女技师”。她们不仅美艳动人、能歌善舞,还能精通琴棋书画,甚至还有一些学富五车、擅能诗词,其才华一点都不输给那些,靠笔竿子讨生活的文人墨客。 但是卖皮肉的也好,卖才华的也罢,萧珪对这种女子一向没什么兴趣。 于是他说,自己还有皇命在身,现在就得离开长安城,以备明日去往终南山办事。 顺便,萧珪邀请小赫连一起去往他家的庄院,在那里住一晚再回来。 小赫连却摇头,说万一我又和阿爷吵了起来,反倒让你难堪。因此夜,我还是陪着薛嵩一起前去寻找人生真谛的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萧珪也就没再勉强。 趁着坊市与长安城的大门都还没有关闭,萧珪与郝廷玉骑着马儿出了城,在太阳落山之时赶回了赫连昊阳的庄院。 郝廷玉与严文胜等人,仿佛也是刚刚才从山上回来没多久。 他们告诉萧珪,倒是打听到了张果老的一些消息。 三四天以前,张果老在一家名为“知玄观”的道观里小住了两日,随后却又不知去向了。 萧珪便问道,那家“知玄观”有何特殊,张果老为何要在那里逗留? 赫连昊阳却是笑了,说道:“你猜?” 萧珪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笑道:“我这如何猜?” “其实很好猜。”赫连昊阳说道:“百余年前大唐立国之初,张果老曾经来到终 南山修行,亲自动手盖起了一间茅舍以供自己居住。后来大唐立道教为国教,张果老住过的那一间废弃茅舍,就被朝廷改建为一间正式的道观,并以张果老的道号‘知玄’而命名。” 萧珪说道:“张果老的道号,不是洞玄么?” 赫连昊阳笑道:“他老人家用过的道号,多得恐怕自己都记不住了。灵观,不就是其中之一么?” “有道理。”萧珪笑了笑,说道:“这么说,知玄观至少名义上,是属于张果老的道观?” “没错。”赫连昊阳说道:“但我也听观中的道士们说了,这一百多年来张果老出现在知玄观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这一次张果老突然大驾光临,让观中的大小道士们,一个个的全都受宠若惊。但很可惜,张果老只是短暂逗留了一两日,又再次飘然离去不知所踪了。” 虎牙连忙说道:“萧先生,既然知玄观是张果老自己的道观,那他老人家就很有可能,会重新回到那里去。不如明天,我们再去看一看吧?” 萧珪笑道:“虎牙,你是今天出游,还没有尽兴吧?” 虎牙嘿嘿直笑。 赫连昊阳说道:“萧先生,虎牙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张果老不是对你有言在先么,有缘自会相见。萧先生与其在终南山上漫无目的大海捞针,还不如盯住一个知玄观。兴许,真会有所收获。” 虎牙立刻喊道:“守株待兔,义父英明!” 赫连昊阳呵呵直笑,“我可没说!” “虎牙,你竟敢对我师尊不敬?”萧珪扬起巴掌来,“看我不打你!” 虎牙仓皇逃蹿,边跑边喊,“我去捉羊拿去孝敬张果老!——小螃蟹快快跟上!” 次日清晨用过早餐之后,萧珪与郝廷玉、严文胜、红绸及虎牙一行五人,结伴登上了终南山。 他们全都没有骑马,只是步行登山。萧珪早就想好了,就算一时找不到张果老,趁机游览一下终南山的风景,参观一下山上的名胜古迹,想必也是极好的。 毕竟终南山在中国的历史上,实在是太有名气了。 所谓“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个南山就是指终南山。它不仅被道教誉为 “天下第一福地”,还素有“洞天之冠”与“仙都”之美名。 就算抛开了宗教与文化的因素,终南山的风景也是极好。所谓“百二河山、终南最胜”,就是称赞它风景美妙,令人目不 睱接。 现在的终南山不仅是大唐的道教圣地,更像是大唐帝都长安城的一个天然后花园。很多的才子名仕,都喜欢到终南山上来隐居,其真实目的却是为了吸引朝廷的注意,为自己赢得名声和入仕做官的机会。“终南有捷径”的典故,便也由此而来。 今日也是天公作美,天气晴朗、阳光和洵。 早春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许多的老树都在萌生新芽,群鸟在林间嬉戏玩耍,这确实是一个适合出游踏青的好日子。 萧珪等人的心情都很放松,大家一路笑谈玩乐,快到中午的时候方才赶到知玄观。 这座道观,并不太大。 毕竟是一百多年前的老字号了,至今也没有经历过什么翻新,知玄观与终南山上其他香火旺盛的道观相比,非但不打眼,似乎还显得有些寒碜。 萧珪等人进去以后,立刻就有道士出来迎接。 由于萧珪并未表明自己的身份,道士们只把他们全都当作,前来敬香修玄的善男信女。 萧珪捐了一些香油,然后说,想在这里小住几日静心修道。 道士却说实在报歉,敝观的客房已经客满,无法再添住客。 萧珪等人都觉惊讶,这道观里面明明没有看到几个香客,哪来的客满? 道士坚称确实客满了,那些香客都在各自的房间里面静心修行,并未外出而已。 大家都不相信。严文胜还准备,闯到客房里去看上一看。 正当争执,突然就从旁边传来一声低喝,“何人在此喧哗?!” 众人同时扭头一看,萧珪当即有些惊讶。 低喝之人见到萧珪,连忙上前叉手一拜:“简之见过萧先生!……适才无礼冒犯,还请先生恕罪!” 简之,咸宜公主的心腹宦官,贴身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