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正负手站立在凉亭之中。 虽然不知道皇帝突然叫了自己过来有何训诫,但袁思艺本能的感觉心里一阵慌乱,小腿肚儿都有些抽筋。积雪太深不便行走,他生怕皇帝等得久了越加恼怒,于是干脆四脚着地的爬行起来。 这样,果然快了许多。 凉亭里,高力士看了袁思艺一眼,小声道:“陛下,袁思艺爬过来了。” “尔等先退下。” “喏。” 高力士等人,退到了远处。 袁思艺艰难的爬到了凉亭外,诚惶诚恐的喊道:“奴婢袁思艺,叩见圣人。” 李隆基侧目瞟了袁思艺一眼,冷冷道:“爬过来。” “奴婢遵旨!” 袁思艺很听话的爬到了李隆基的脚前,额头贴在结了冰的凉亭地板上,瑟瑟发抖。 “袁思艺。”李隆基说道,“惠妃一直很喜欢你这个奴婢,说你听话,懂事,用得顺手。” “惠妃娘娘错爱,奴婢十分惶恐!”袁思艺胆战心惊的说道。 “错爱?”李隆基冷笑了一声,“说得好。朕也如此认为。” 袁思艺吓得肝胆俱裂,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全身筛糠似的发抖。 “袁思艺,朕要问你几个问题。”李隆基说道。 “圣人请问。”袁思艺慌忙道,“奴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半分隐瞒!” 李隆基淡然道:“朕听说,你在宫外有个妹夫,原是一个县衙小吏,因为你的缘故才做到了一县之令。可有此事?” 袁思艺咧着牙、哭丧着脸来,却不敢让皇帝看见,惶恐答道:“回陛下,确有此事……” 李隆基却没有发怒斥责,淡然问道:“他现在怎样了?” “回陛下。”袁思艺恐慌的答道,“前不久他犯了一点事,刚刚被御史辑拿收监了……” “哦,犯了事。”李隆基仍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淡然道:“那你怎么也没想个法子,搭救于他呢?” “奴婢万万不敢!”袁思艺惊慌不已,一个劲的磕头,把头胪砸得砰砰作响,大声喊道:“家人犯法,奴婢无可推卸!奴婢肯请陛下制裁。” “打住。”李隆基说道,“朕还没有那份闲心,要寻你这个奴婢的罪过。” 袁思艺慌忙停止磕头,也不敢说话,身体仍在不停的瑟瑟发抖。 李隆基说道:“朕问你,是不是因为有人出手惩治了你的不法家人,你就心怀怨恨,寻思报复?” “回陛下,奴婢没有啊!”袁思艺慌忙叫道,“谢黑犲犯法之时,奴婢非但没有包庇,还竭力相助重阳阁,一同前去惩治!后来奴婢的妹夫曹坤被御史台调查之时,奴婢也从未出面替他说情,还曾劝阻家母不要找人替他说情!” “这么说,你还是一个大义灭亲的忠臣了?”李隆基冷笑。 袁思艺又不敢说话了。 李隆基说道:“你说的 这些,或许都是真的。但却不是,真心的!” 袁思艺慌忙说道:“陛下,奴婢可全都是发自肺腑啊!” 李隆基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你敢说,你不憎恨萧珪吗?” 袁思艺一怔,连忙说道:“陛下,奴婢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你这犬奴!”李隆基有些恼火,一脚踩在了袁思艺的脑门之上,“当着朕的面,也敢偷奸耍猾不老实!” 袁思艺的一张胖脸被踩在了结冰的地面上,五官都被压扁了,非常痛苦极度难堪,但他没敢半分挣扎。 并且,他的心里反倒没有之前那么慌张了。因为他至少已经弄清,皇帝为何要对他生气了。 “说!”李隆基沉喝一声之后把脚抬了起来,说道:“你都找了一些什么人,使了一些什么样的坏点子,将要报复萧珪?” 袁思艺不得不伸手扣出了压进鼻孔时的一些冰渣雪末,然后才能说出话来。 “陛下,奴婢当真没有啊!”他可怜兮兮的说道,“奴婢承认,奴婢是对萧珪有那么一点不满。但奴婢也知道,他是圣人欣赏喜欢的臣子,奴婢就算生出一百颗狗胆,也不敢去冒犯到他的头上啊!” 李隆基眉宇一沉,“看来,你是嫌朕踩得太轻?” “不不!”袁思艺慌忙道,“陛下息怒!陛下请听奴婢从头到尾,如实招来。” “朕的耐性,可是有限得很!”李隆基不耐烦的说道。 “是是,奴婢知道……”袁思艺又伸手抹了一把鼻子,慌忙说道,“陛下,奴婢知道宫外确实是有一些人,想要联合起来对付萧珪。因为萧珪,把他们逼迫得很紧。或者说,他们对萧珪特别的嫉妒!” “长话短说!”李隆基沉声道,“都是一些什么人?” 袁思艺慌忙说道:“回陛下,是孟津漕帮的邢家父子和元宝商会的范子和等人。他们私下里秘密联手,却又担心自己实力不够,于是就想到了拉笼奴婢一起入伙。因为他们知道,奴婢此前也与萧珪有过一些过结……” 李隆基沉吟了片刻,说道:“他们找了寿王吗?” “这、这……应该是没有的吧?”袁思艺慌忙道,“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混帐!”李隆基有点恼火,又一脚踩了下去。 “没有,陛下!没有!”袁思艺慌忙叫道,“这全不干寿王的事情!” 李隆基这才轻吁了一口气,把脚抬了起来。 袁思艺凄凄惨惨的抬起脸来,又去扣鼻孔。 李隆基看着他这副蠢样,又有一点忍不住想笑。 他说道:“杜康陈酿,是元宝商会的范子和献给你的?” “回陛下,奴婢没有见过范子和。”袁思艺说道,“他是找到了奴婢手下的一个小黄门,托他把酒献进了宫来。奴婢记得惠妃娘娘念叨过,今年宫中缺少了这一种御酒,因此就把杜康陈酿 转献给了娘娘。” “宫外的那些事情,你还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