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房中相拥而坐,帅灵韵一直在哭泣。萧珪劝慰她许久,好不容易才让她止住眼泪。 萧珪现在知道,哪些话该要和帅灵韵说,哪些话,该要深埋于心底了。 这并不是因为,两人之间有了猜忌和隔阂,必须相互提防与相互隐瞒。恰好相反,萧珪是觉得帅灵韵太过善良与仁慈,她是一个宁愿委曲自己,也不愿意去伤害别人的人。哪怕是对待曾经想要残害于她的王明浩与岳文章,她也是如此。 她太过心软。她不太懂得保护自己。 对待敌人尚且如此,对待自己的爱郎,她又会怎样呢? 萧珪有理由相信,帅灵韵愿意为了自己去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赴死。 帅灵韵不可能去做任何一件,有可能伤害到萧珪的事情。 那么,自己就绝对不能再对帅灵韵说“非你不娶”或者“只爱你一人”这样的话。那只会给她内心增加压力,让她患得患失,饱受煎熬,甚至做出傻事。 有些事情,自己暗下决心悄悄去做便是,也没有必要再让她知道了。 从现在开始,善良的欺瞒,是对帅灵韵的一种呵护。 帅灵韵止住眼泪之后,来到铜镜边收拾了一下妆容,然后说道:“君逸,我们回客厅吧,老师他们还在等着。” “好。”萧珪点了点头,说道:“太原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要再管。” “好,你不用再反复重申了,我都听你的。”帅灵韵的眼睛还有一点红,但的笑容却比以往轻松与甜美了许多。 很显然,说出那些心底话、挑破那层窗户纸之后,她的心情好多了。 萧珪上前拉住她的手,微笑道:“这样才乖。你是我的属下,必须听我的话。” 帅灵韵顿时笑了,“大东家,真是越来越威风了。” “那当然。”萧珪微笑道,“你今天就开始收拾和准备,早点去轩辕里陪你阿舅,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和你阿舅讲一讲,让他高兴高兴。当然了,太原掌记被杀的事情,还是需要暂时隐瞒一下。等我料理清楚了,再把结果告诉他就是。” “好。”帅灵韵微笑点头,“你去太原,也要小心。如果祝欣荣之死只是一件私人寻仇的凶杀案,倒是小事。我就担心,他的死和幽州那边有关系。” 萧珪轻轻皱眉,“你怀疑,是傅清源干的?” “我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心中怀疑。”帅灵韵说道,“傅清源在年终会议上遭受了一些羞辱,还被迫交出了一大笔买断钱款。他是一个心胸狭隘又脾气爆躁的人,不是没有可能,干出这种杀人泄愤的事情来。从时间上掐算,也刚好对得上。 祝欣荣的死期,差不多就是傅清源从洛阳北返,途经太原的时候。”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萧珪点了点头,“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从事。” “好,我相信你。”帅灵韵微笑点头,“暂不多说,我先去客厅了。” 萧珪点了点头,任由帅灵韵先走了一步。 此时此刻,萧珪觉得,自己和帅灵韵之间的感情已经更进一步,变得更加牢固了。但是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相较于以往,已经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片刻后,萧珪也从书房里出来。刚走到客厅前的花圃附近,他看到蓝庆元站在这里,好像是在专等自己。 见到萧珪,蓝庆元连忙迎了上来叉手而拜,“庆元参见大东家。” 萧珪问道:“有事吗?” 蓝庆元说道:“大东家,庆元有一个请求。” “讲。” 蓝庆元深呼吸了一口,认真的说道:“我想去太原。” “好。”萧珪也没多想,点了点头,“那你就收拾一下,准备和我一同启程吧!” “大东家,你误会了!”蓝庆元连忙说道:“我的意思是,由庆元代替大东家去往太原,处理祝欣荣被杀一事。” 萧珪觉得有点意外,“你说什么?” 蓝庆元挺正式的叉手而拜,说道:“大东家,在下认为樊老的话,很有道理,大东家不能擅离关中二京。祝欣荣被杀与太原分号的动乱虽然都很恶劣,但是对商会来说,终究只是疥癣之疾。大东家当以洛水防洪大堤与长安三大殿工程为重,不能因为太原分号的事情而分心分神。倘若大东家被羁绊于太原分号的琐事之中,或是……或是在那边有了任何一点闪失,那绝对是我们元宝商会,无可挽回的巨大损失!如此,还请大东家三思!” 说到此处,蓝庆元连忙拱手一长揖的拜了下来,“庆元不善辞令,言语唐突冒犯之处,还请大东家恕罪!” 萧珪饶感兴趣的看着蓝庆元,问道:“你怎知道,我会亲赴太原?” 蓝庆元小声的说道:“在下看到,大东家对帅东家情深意重,一定不会让她去往太原冒险。所以在下斗胆估计,大东家一定会力排众议亲赴太原,扫平那边的一切不安与隐患。此后,大东家才会允许帅东家去往太原赴任。” 萧珪不动声色的说道:“你的意思是,帅灵韵不能去,我也不能去。你能去?” 蓝庆元有点尴尬的笑了一笑,说道:“在下身份低微难以服众,恐怕还得樊老与我一同前去,方能成事。” 萧珪不由得笑了一笑,“蓝庆元,你口气不小嘛 ,居然敢要德高望重的樊老亲自出马,辅佐于你。” “不不不!”蓝庆元慌忙道,“是在下辅佐樊老,辅佐樊老!” 萧珪凝视着蓝庆元,沉默不语。 蓝庆元有点紧张,但并不慌乱。他叉手而拜的微微低着头,神情庄严而凝重,像是在等候某个重要的命运宣判。 “蓝庆元。”萧珪问道,“你难道不怕死吗?” “庆元当然怕死。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