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帅灵韵施了一礼,说道,“韦明府,小女子确有极大的苦衷,不能将证据当堂公示。韦明府若是执意现在要看,小女子可以私下奉上。” 康广源连忙叫道:“既是公审,哪有私下查看证据的道理?帅灵韵,莫非你想收买县令?” “大胆原告,休得胡言!”韦县令大喝了一声,说道,“帅灵韵,你若不能当堂拿出证据反驳,本县恐怕只能依律宣判,原告胜诉了!” 这时,堂外旁听的许多人,包括薛嵩与小赫连在内,都有一些不解并替帅灵韵着急了。 “奇怪,她为什么不肯当众拿出证据来呢?” 帅灵韵站在堂中沉默了片刻,叉手拜了一礼,说道:“韦明府,这份证据的背后,牵涉十分广大,绝非一桩商旅官司那么简单。倘若现在当堂公示,必然掀起千重风浪,下场难于收拾。因此,小女子斗胆奉劝韦明府,不要当堂查看证据,私下验证便可。” 韦县令有些怒了,“帅灵韵,你简直就是在公然藐视本县。区区一份商业证据,莫非本县还能承担不起吗?你若有,尽管拿来公示;你若没有,休要在此虚张声势、恫吓于人!” 帅灵韵轻吁了一口气,“韦明府,证据,我确实是有;但我真的不能,将其现场公示。” “那就没办法了。”韦县令闷吐了一口浊气,大声道:“依大唐律列,本县如今宣判……” “且慢!” 突然一声大喝,打断了韦县令的话。 众人循声扭头一看,一位穿黑袍、戴襆头的五旬老者,步履稳健的从院子里走到了公堂大门外来。 杜采薇小声的说了一句,“我阿爷来了!” 韦县令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施礼而拜,“参见杜留守!” 来者,便是长安留守,杜暹。 他走到了公堂里面,各看了一眼帅 灵韵与康广源,又对韦县令说道:“韦县令,原本我是不该出面,干涉你来审案下判。但方才本官从旁听了他二人的阐述,隐约发觉此案内藏玄机,别有蹊跷。现在,恐怕还不能轻易下判。本官建议,韦明府暂时休堂停审。另作查证之后,再作定夺。” 韦县令面露难色的眨了几下眼睛,悄悄的朝向堂外,看了看岳文章。 岳文章不动声色的,冲他点了点头以示许可。 帅灵韵一直留心的观察他们二人。这时,便发现了他们之间的这个小动作。 韦县令连忙叉手拜下,说道:“杜留守言之有理。那就……暂作休堂,改日再审。如何?” 杜暹点了点头,说道:“案件还得是你,亲审亲判。本官不作干涉,只是从旁提醒于你,莫要太过草率。” 韦县令施礼拜道:“下官,谨遵杜留守教诲。” 很快,韦县令就当众宣布,因为案件另有重大隐情,本县宣布暂时休堂停审。明日,另行开堂问案。 帅灵韵施礼一拜,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旁听围观的仕人百姓发出一阵嘘声。 “这才片刻时间,不过问了几句,怎的突然就不审了?” “一点结果都没有!” “真是白跑一趟!” “要我说,这件案子的背后肯定牵扯到了不少人。或有贪赃枉法也不好说。看这样子,怕莫是要私了……” 帅灵韵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只管径直走出了县衙,扔下身后的一大片问号脸,骑上马走了。 何明远都有一些忐忑起来,小声的问道:“岳先生,她既然有了证据,为何又不肯拿出来?莫非是在虚张声势,故意拖延时间?” 岳文章也是眉头紧锁,说道:“昨天她跑到我那里去,要与我讲和。我拒绝了,她便威胁我说,开弓没了回头箭,今日之战必有一伤。但是眼下,她又弄起了玄虚……这个小女子,仿佛有点让人看不透了!” 何明远惊讶道,“竟连岳先生,也看不透她?” “这些都不打紧了。”岳文章说道,“当务之急,我们一定要去查清,她手上究竟是不是真有证据?如果有,那又是什么样的证据?” 何明远喃喃的道:“这……这怎么查?莫非还要翻墙,偷偷潜入她的家中?” 岳文章冷笑了一声,“我,自有办法。” 帅灵韵回到家里,径直去了客厅坐下来,叫仆人倒来一杯茶,如同佳酿在手,浅酌慢饮。 小赫连与孙山、清尘晚了一步回来。原本他们就满心疑惑,现 在见到帅灵韵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饮茶,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众人更加不解。 小赫连走进了客厅先施了一礼,然后问道:“帅东家,方才公堂之上,你为何不肯出示证据呢?” 帅灵韵笑了一笑,“赫连兄,请坐。来人上茶。” 小赫连便坐了下来。 帅灵韵说道:“昨日我拿着那份卷宗看了一整天,发现,其中隐藏着巨大的风险。我不能将它,公示于众。” “不知,何种风险?”小赫连问道。 帅灵韵说道:“赫连兄,你还记得杨洄么?” “当然。”小赫连点头,“据我所知,他就是清渠码头一案的幕后黑手。” 帅灵韵问道:“没错。这也便是,卷宗当中最为奇怪的地方。” “哪处奇怪?”小赫连问道。 帅灵韵说道:“杨洄是首恶重犯,但案卷当中,居然没有只言片语提到杨洄。” “不会吧?”小赫连惊讶道,“莫非河南府,根本就没有审问杨洄?” “至少是,没有公开审问。更加没有,公开宣判。”帅灵韵说道,“但后来洛阳又传出了消息,杨洄被流放两千里并且抄了家。半道上,他突然暴毙。赫连兄,你想到了什么?” 小赫连眨巴着眼睛寻思了片刻,说道:“会不会是,有人杀了杨洄灭口,不令清渠码头一案继续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