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攻入山寨之后,不到一个时辰便大局已定,赌场的人基本上都被抓了起来。 这当然与萧珪说服了小赫连主动放弃抵抗,大有关联。真要拼死打斗起来,事情没这么快结束。当然,死伤也必然要比现在惨重得多。 现在,赌场这边的人一个都没有死,仅有几个最初抵抗的护卫负了伤。除了两个伤得略重之外,其他的还都只是轻伤。余下那些赌客与女子,基本上都只是受了惊吓,没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 反倒是军队那一方,被萧珪下手砍伤翻好几个,伤得可不轻,最后还是被人从山洞里抬出来的。另外有两个吃了小赫连的愤怒暴拳,又是泼水又是掐人中的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却连路都走不稳当,要人搀扶。 伍校尉查看手下伤势并加以询问之后,颇为惊愕。他对杨洄道:“杨少卿,你不是说萧珪只是一介书生吗?怎么一两个呼吸之间,他就赤手空拳的干翻了我好几个弟兄,还都是重伤?” 杨洄当即愣了一愣,扭头看了看站在远处的萧珪,说道:“肯定是你的士兵搞错了,该是小赫连动的手。” 伍校尉知道杨洄是在嘴硬,心中非常不满,但又不敢多言,于是板着个脸闷不作声。 杨洄看到他这副脸色,心中亦是不爽,语气不善的说道:“伍校尉,你们这么多人去对付两个人,非但没有拿下还自己损失惨重。如此无能,你莫非还有理了?” “在下不敢。”伍校尉冷冷的回了一句,却没有施礼。 杨洄一看势头不对,便也忍住了脾气不再多言。他心想这些个当兵的,都是蛮横无礼之徒,还是不要激怒了他们的好。毕竟,自己还要指望着他们办事。 萧珪与小赫连,被六七个军士单独看押在一旁。因为杨洄当众说了只是“抓赌”,他们便不是重犯。于是既没有上枷也没有被捆缚,只是看押不得随意走动。 小赫连一直骂骂咧咧。但他很聪明,只骂杨洄不骂当兵的。骂来骂去也就一个意思——不过是聚赌 ,哪里用得着这样大张声势? 有句话叫做,公道自在人心。这些当兵的,其实也觉得小赫连骂得有道理。 因为,从法律章程上来讲,“抓赌”历来是地方衙门的差事,只归不良人管,什么时候轮到军队来插手了呢?说得难听点,这根本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再者从人情世故上来讲,这世上又有几人不赌钱?就连皇帝都会在后宫与妃嫔们小赌怡情。王公大臣、宰相将军、仕子百姓谁人不赌?包括他们这些当兵的,谁还不是有了闲钱就会赌上几把? 虽然律法规定了私开赌场和聚众赌博都是违法,但真算不上什么大事。就算抓到了顶多就是关上一两天,最后罚款了事。像这样的出动军队前来清剿镇压,真是有点过份了! 世间每个人都会受到法律的约束。但法律从来只是道德的底线,对人影响最深的,仍是日常生活当中的人情世故。 所以,这些不得不听令行事的兵卒,从个人情感上更加认同于小赫连,并对颐指气使的公子哥儿杨洄颇有反感。他们任凭小赫连在那里骂咧,只要没有骂到自己头上,就全当了耳旁风根本不予理睬。 最后到是萧珪听不下去了,说道:“小赫连,骂这么久了你累不累?” “我不累,我还得骂!”小赫连气乎乎的道,“狗娘养的真不是东西,坏了我的生意,一天损失十几万钱,还打伤我这么多人。真当我小赫连好惹?回头我叫他好看!” 萧珪摇头直笑。但心里也清楚,小赫连可不完全是在说气话。 有句话叫做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小赫连既然敢在这里占山为王似的开了一家赌场,那就证明他的腰竿够硬,遇到麻烦也能摆平。 萧珪不知道赫连家的势力究竟有多强,但小赫连的父亲赫连昊阳,既然能在京城长安那种地方做到一方“抗霸子”,想必他的背景也不会太简单。虽然赫连家的主要势力范围是在长安,但小赫连在洛阳这边真要出了什么事,他父亲赫连昊阳必然 不会撒手不管。 所以萧珪觉得,这一回杨洄惹到赫连家头上,恐怕是捅到马蜂窝了! 再者萧珪也认为,杨洄与自己的矛盾,多半是拜薛锈夫妇所赐。如果不是唐昌公主在咸宜公主面前大嘴巴管闲事,坏了杨洄的好事,事后还乱点鸳鸯谱的胡乱做媒,哪会闹出现在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现在杨洄报负到了自己头上,甚至动了杀心。萧珪觉得,薛锈应该出手来管。 假如薛锈厚起脸皮、不讲道义的撒手不管,自己也就不用跟他讲什么客气了,过堂审讯的时候一古脑儿的把他供出来就是。包括私下参赌、亲自调查《定风波》新词、还有居中说媒的这些事情,一点都不用保留。 到时,人人皆知事情是由薛锈夫妇而起,人人皆知薛锈背叛他的好友杨洄私下拆他的台。同样也是人人皆知,萧珪是因为薛锈的陷害而遭祸,并且薛锈还撒手不管。 看他这个当朝驸马爷,还有没有脸面活在人世间! 这便是萧珪,叫幻姬逃走,去洛阳找薛锈的主要原因。 过了一阵,兵卒们把赌场里里外外的搜了几遍,没有再发现漏网之鱼,于是准备撤兵而回。 伍校尉问杨洄,这些人我们全要带走吗? “当然要带走。”杨洄说道,“如果只抓萧珪一人,那也未免太过现形了。” “但是军队抓赌,终究是说不过去。”伍校尉小声的道,“属下建议,先把这些人犯押到伊阳县衙去。无足轻重者,交由县衙处理。罪行严重者,另行押往府台监牢。” 杨洄也早就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