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萧珪真是有些喝多了。他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的客房,总之一觉醒来就已经是大天光。睁眼一看四周全是陌生,他一时都有些迷茫,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回过神来之后,萧珪想起了昨夜的事情,也想起了事先与小赫连的约定。昨日三人分手的时候曾经约好了,今日要在正午的西市开市之时,三人相会于西市的东大门。 萧珪连忙起床穿衣洗漱。要从这里赶到西市得要横穿半个长安,而长安城又挺大,得要早点出发才好,可不能去得太迟,让小赫连久等了。 他刚刚收拾停当,薛嵩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嗬!”萧珪笑了,“堂堂的薛家三公子,亲自给我送饭?” “没办法,谁叫你是客呢?”薛嵩笑嘻嘻的说道,“赶紧吃吧,吃完了我们就去西市与小赫连碰头。今日咱们就一起在那边好好的逛一逛,缺什么买什么。我还答应了奴奴给她多带一些果子零嘴回去,今天就在那里买了。” 萧珪说道:“你还跟我回轩辕里吗?” 薛嵩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可能去不成了。那些果子零食,得要托你给奴奴带回去。” “也好。”萧珪点了点头,“在家里多陪一陪你父亲,好好的修炼你的武艺,有空不妨也多读几本书。” 薛嵩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道:“萧先生,昨天你和我阿爷,究竟谈了一些什么?” 萧珪道:“怎么了?” “今天早上,我阿爷把我叫到了他的书房里,与我深谈了好一阵。”薛嵩轻轻的长吁了一口气,“这真是破天荒了。在我的记忆里,我阿爷还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么多的话。更加没有,说过这么多的心里话。” 萧珪略感欣慰的淡然一笑,“这是好事。不是么?” 薛嵩满怀感激的点了点头,“真的谢谢你,萧先生。” 萧珪用力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只是笑而不语。 薛嵩便又嘿嘿的笑了,他说道:“我早就说过了,我的家人一定会喜欢你的。现在果然,连我那个眼高于顶的阿爷,都对你颇为欣赏。他还称赞我,总算是交到了一个值得一交的,真正的朋友。” “大概是你父亲觉得,我这个爱说教的乡村塾师,对你尽到了朋友的规劝之义,让你学好。”萧珪笑道,“至于欣赏,那就大可不必了。 我年少无知一事无成,和你父亲这样的英雄人物比起来,简直一文不值。” “嘁!”薛嵩很鄙夷的冷笑了一声,“我最看不惯你这副过分谦逊的模样。弄得我很想揍你,你知道么?” “那有什么用?”萧珪很不客气的哈哈大笑,“你又打不过我。” “我!……”薛嵩几乎气煞了,“你等着!等我闭门不出埋头苦练,我一定要学成我们薛家祖传的全部功夫。到时,我再去找你打过!” “很好。”萧珪仍是哈哈的大笑,“我就喜欢看到,你被我气得半死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不理你了!简直师可忍,叔叔不可忍!” 薛嵩气乎乎的走了。 萧珪呵呵直笑。 过了一会儿薛嵩又回来了,大声喊道:“喂,你快一点,小赫连说不定都在西市东门,等着我们了。” “知道了。”萧珪笑呵呵的回了话,坐了下来开始吃早饭。 稍后二人就出了门,骑着马往西市而去。 萧珪也就借着这个机会,走马观花的观摩了一下长安城。 总的来说,长安给萧珪最鲜明的印象就是:宏伟! 这座城池真的是十分巨大,气势磅礴。城中几乎所有的建筑物,也都遵循了庞大与厚重的风格来建造的,这与大唐的国家气质与民族性格也是十分相符。 大唐就是这样一个博大而霸气的国度,唐人就是这样的奔放而充满激情。 薛嵩说,由于去年长安曾经闹过一阵饥荒,连皇帝都带着百官与宫人驾临洛阳去就食了,所以长安现在远不如以往那样热闹和繁华。但西市的胡商仍旧络绎不绝的从四面八方赶来,那里依旧是长安最热闹的地方。 “萧先生,我一定要带你去胡姬酒肆喝上几杯。”薛嵩说道,“来了长安不进胡姬酒肆,简直就等于是白来。那里除了远从西域运来的各种珍稀好酒,还有火辣妖艳的胡姬,绝对让你留连忘返。” 萧珪便笑道:“你真是三句不离本行。” “那当然。”薛嵩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 二人且聊且走,这便到了西市。 长安的东西二市,上午都是坊门关闭不予公开营业的。到了中午时分,市署统一敲响市鼓,坊门才会打开,远近的商旅与顾客才能得以进入市场。 二人来到西市东门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人, 在等着市鼓敲响、坊门开启。其中有许多挑着担、赶着车的小商小贩,还有许多不同服饰与发色的异国之人,他们被唐人统一称为“胡人”。 有些胡人还牵着骆驼驮着许多的货物,大约就是从丝绸之路上远道而来的胡商。那些骆驼和他们浓密的须发之上,似乎都还带着些一些丝路上的风沙气息。 按理说,要在这样庞大的人群当中找到一个人,并不容易。 但小赫连是一个例外,就凭他那个鹤立鸡群的身高,往哪儿一站都是好找。并且他今天特意骑着一匹骆驼来的,萧珪与薛嵩远远的就看到了他,便牵着马挤开人群,朝他靠拢了过来。 “小赫连!” “萧先生,薛兄弟,你们总算来了!”小赫连拍着骆驼,哈哈的大笑,“骑过骆驼吗?” “这还真是没有。”二人都有些好奇。 “很有意思的。”小赫连笑道,“回头让你们都试一试。” 正说着,市鼓敲响,坊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