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骑快马,萧珪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上了伊阳县的官道,看到了那一家熟悉的逆旅小店。 马儿气喘吁吁明显是累了,肚子都消下去了一圈。萧珪下了马将马肚带勒紧了一些,以免马鞍滑动。他看了看那家店子,索性决定在这里喂一喂马、歇一歇脚。 于是他牵着马,走进了小店。 店主夫妇见到萧珪尤其高兴,先叫小厮牵马下去喂养,又给萧珪上了一些解渴的江米甜酒,然后问他需要吃点什么。 现在还没有午饭时间萧珪也还不饿,于是就叫店主人替他装一壶杜康,再弄一点干粮带走就好。 “好嘞!”店主人每次都会这样热情的高喊一声,然后下去忙碌一番。 萧珪坐着歇息了片刻,喝了一碗热腾腾的江米甜酒,感觉十分的解乏和舒服。 过了片刻,店主人拿着一个黄澄澄的酒葫芦过来交给萧珪,说道:“萧先生,这里刚好两斤酒。这个酒葫芦是嵩山上的道人,采了山上的葫芦做成的,听说有灵气,能够带来好运呢!” 萧珪看着这个古意浓郁的酒葫芦,忍不住好笑:有灵气?该不出蹦出一个葫芦娃叫我爷爷吧! 店主的妻子烙好了几张饼,用干净的麻布包好,给萧珪拿了过来。 萧珪正在付钱的时候,听到户外传来两个男子的声音。 “薛兄,跑到这里马儿也累了,我们进去喝点酒歇息片刻,如何?” “别再耽搁了,赶紧回洛阳吧!” “哈哈,薛兄莫非是怕公主生气,不肯放过你?” “你少说两句!” 萧珪微微一怔,公主?……这两人的声音,耳熟啊! 那两人又道。 “那好歹也要买点酒和干粮,路上享用吧?” “你去买吧,动作快一点!” 一人跳下马走了过来,店主人连忙迎了上去。 萧珪一看,可不就是昨晚一起打牌的那个——杨二! 那另一 个,肯定就是薛六了。 心中一动,萧珪说了一声“我上个茅厕”,连忙转到了后堂去,避免与杨二碰面。 听他二人谈话之间提到了“回洛阳”和“公主”这样的字眼,萧珪估计,薛六可能还是一位……驸马! 驸马躲着公主跑到乡间僻野滥赌了两天,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否则薛六也不会出声斥责,叫杨二闭嘴不要泄露了他的身份。 那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萧珪可不想在这里撞破了他们,免得他们尴尬或者是忌惮。 片刻后,杨二走了。 萧珪回到了正堂,又要了一碗江米甜酒慢慢的坐着吃完,这才不急不忙的离开了逆旅,骑着马儿小路赶路。 正午之前,萧珪就赶到了洛阳。 上次来,萧珪是坐着马车跟着导游清尘进了洛阳。这一次,萧珪打算牵着马慢慢的走进去,好好的欣赏了一下这闻名于史的古城。 和偏辟幽静的轩辕里起来,繁华而热闹的洛阳城,就像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身为大唐的东都,洛阳绝对不缺威仪与华丽,又因洛水横贯而过滋润了无数的杨柳与花卉,又给整座城池平添了几许阴柔与妩媚。 萧珪牵着马,走上了洛阳城的著名景点之一,天津桥。 今天是个好天气,艳阳高照,东风习习。天津桥附近有不少的游人,三五成群的正在游玩。也有人乘着吱哑声声的摇橹小桥,在桥下的洛水河中飘遥而过。或欢声笑语或弹琴唱曲,无不悠闲而愉悦。 萧珪的心情也颇为放松,牵着马从桥上走过,随意的四下观望。 不经意的朝桥下看了一眼,他的视线突然停住了。 桥下有一艘漂亮的画舫,相对于其他的普通小船要大了不少,也华丽了许多。 画舫船头的甲板之上,坐着一些彩衣飘飘的仕女和锦衣博带的青年,正各执一样乐器合奏一支曲子。 在他们的中间,有一名女子,正在翩然起舞。 萧珪的视线,就是被她吸引住了。 许多年了,很少还能有哪个女人,能让见多识广的萧珪感觉到惊艳。 但是今天,萧珪确实是被惊艳到了。 那个立于船头之上正在翩然起舞的女子,从长相到身材再到几近完美的舞姿,萧珪觉得,也就只有大才子曹子健的《洛神赋》,方能形容。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萧珪情不自禁的吟诵出声来,然后呵呵一笑,“当年曹子健写下《洛神赋》的时候,大约也就是我这样的感觉吧!” 画舫随着流水飘然而去,曲乐之声渐渐不可再闻,船头跳舞的女子身影也被船舱所挡,再也看不到。 洛水两岸,许多人都在引颈翘望,关注那艘画舫。不时有人,发出阵阵惊叹之声。 画舫飘流到哪里,哪里的人群就会发出一阵骚动。 这一舫一曲一舞,沿着洛水惊艳了一路。 萧珪牵着他的马,继续前进。 脑子里,却在不自由主的自动回放,那名女子跳舞的模样。 他不禁摇头而笑,真想不到,我还能被一个女人的美貌所打动。这种事情在二十三岁以后,还是第一次遇到。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呵呵!”萧珪吟诵着《洛神赋》,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个女人,真是美得纯粹,美得彻底,美得无可挑剔。她甚至让萧珪有了一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感觉,忍不住想要去找那个女人,和她谈一场今生的初恋。 但是这样的想法,也就只在萧珪的脑海里存在了短短的一闪念之间。 因为他知道,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初恋之中轻狂与荒堂的懵懂少年。初恋那种甜美到心碎的感觉 ,只能在眼泪与微笑之中,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