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京畿的官道,既是帝国的钱粮生命线,也是帝国的一张脸。因此它被修建与保养得极好,比许多人家的客厅地面还要更加平整。哪怕是萧珪这样的新手驾着骡车行驶在官道上,也能四平八稳毫无颠簸。 尽管如此,萧珪仍是不时的回头询问坐在车厢里的奴奴。 “奴奴,簸吗?” “不簸!” “奴奴,车子走得稳吗?” “很稳呀!” 过了一阵,奴奴就说:“先生,我想睡觉了。” 萧珪呵呵直笑,奴奴又开始晕车了。 于是他停下车,钻进车厢里将自己买的那些货物和新衣服,一起堆码成了舒适的摇篮模样,叫奴奴躺了进去,再用一件羊皮大袄当作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一个贵宾极的舒适卧铺就这么诞生了。 “睡吧!” “嗯!” 奴奴美滋滋蜷在她的温暖小窝里睡下了。 萧珪将马车的后车帘撩起一角,朝后方看了一眼,有两骑停在了路边。两名男子,一人藏身在路边的大树下好像是在方便,另一人则是在整理马鞍,不时的朝骡车这边瞟上一眼。 装模作样! 萧珪冷笑了一声,回到御者位上继续驱赶骡车前进。 那两骑很快就跟了上来。按理说他们的速度要远比骡车快得多,但他们偏就不急不忙,一直跟随在骡车后方百步左右的位置上。 从离开帅灵韵的家,直到走出洛阳城,再到走上官道,他们一直都跟着。 萧珪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忍不住摇头冷笑。房孺复真是太令人失望了,居然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进行报复。 现在正是大白天,官道上的行人车马正多,萧珪走得也不快。那两骑一路跟随萧珪的马车走了大半天,直到傍晚时分进入了伊阳县境内,路上的行人车马渐渐的稀少了许多 。 奴奴刚刚吃了一些从洛阳买来的果子点心,已是半晌没了声音。 “奴奴?”萧珪试首喊了一声。 没有应答,应该是又睡着了。 好吧,是时候解决那两条小尾巴了! 萧珪瞅准了一片离官道约有一里来远的树林,那旁边好像还有一片坟地。这种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人跑到那里去。 于是他将骡车放慢速度拐了个弯走上了乡间小道,慢慢的朝那边树林走去。 那两骑果然也都跟了上来。 萧珪直接将骡车赶进了树林里,四周灌木丛生,高大而浓密的树林遮拦了大半黄昏的光线,让这一片地方显得有些昏暗。 萧珪停住了马车,轻轻撩起车帘朝里面看了一眼。奴奴睡得正香,红扑扑的小脸蛋儿上似乎带着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 很好。 萧珪轻手轻脚的跳下了骡车,迎着那两骑走近了十步,站定了等他们。 那两人跳下了马,一同朝萧珪走了过来。 萧珪打量他二人,大约都是三十岁左右,一个高大魁梧手上提着一把斧头。另一个稍矮半头但体格健壮,腰间别着一把横刀。两人各带一身彪悍匪气,眼神则是如同蟒蛇那样的冷漠而冰凉。 萧珪熟悉他们这样的眼神。在真正的战场上混个一两年还能活下来的人,在面对敌人的时候,眼神大多都会变成这样。这意味着他们不会再把对手当成是人,他们早已经开始漠视生命。 那两人在离萧珪五步左右的距离停下,拿斧头的大个子说道:“想不到你这一介书生,倒也还有些胆气。” 萧珪笑了一笑,还好不是什么“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开场白,不然自己肯定会忍不住在一秒钟之内就结束战斗,从而避免被他们恶心到。 带刀的矮个子也是 笑了一笑,说道:“确实有胆气,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萧珪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萧珪看着他们,说道:“太平盛世天子脚下,二位跟了我一路,究竟有何贵干?” “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又何必多此一问?”矮个子说道,“我们辛辛苦苦跟了你这么久,一直都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想要与你做个了结。你挑的地方不错,很合我们的心意。所以我们决定,只需将这趟生意尽快了结,不会过份的刁难于你。” 萧珪淡然微笑,“什么生意?” “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想必你也心中有数。”高个子说道,“我们兄弟二人的生意就是,拿钱办事,教训你一顿就好。若有得罪之处……嗬,那也只能是得罪了。” “二位不过是求财而已。”萧珪道:“他出多少钱,我出双倍。买一个和气生财。怎样?” “不行。”矮个子一板一眼的说道,“既然我们干了这一行,就得守这一行的规矩。如果你想花钱买平安,只能是赶在别人出价之前。” “我不是买平安。”萧珪淡然一笑,说道,“我是想买干净。” 二人同时一愣,“什么意思?” “这你们没必要知道。”萧珪道,“既然谈判失败,那你们说吧,想要如何教训于我?” “很简单。”高个子说道,“带一样阁下的东西回去,以证明我们兄弟二人拿钱之后办了事,如此便好。” 萧珪问道:“什么样的东西?” 高个子拿手指摸了摸自己的斧头刃,说道:“眼睛,鼻子,耳朵,或是一只手一条腿,这都可以。阁下可以自选。” 矮个子则是笑道:“他的斧头刚刚磨过,很快。” “如果只是痛打一顿,倒也罢了。”萧珪轻叹了一声,“倘若变成了一个残 废,那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那也总比没了命的强。”矮个子冷笑,“休再多言,选好没有?” 萧珪淡然一笑,左手剪到了背后,右手朝前伸出了手掌,“过来拿吧!” 那两人倒是惊奇了。 “兄弟,你见过如此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