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四点。 沪海市,千秋太和殡仪馆。 天色灰蒙蒙一片笼罩。 细雨飘摇,人海如潮。 数千平的广场之上,停满了无数辆的汽车。 往来人流,均是黑色装束。 袖口,还别着一朵白色丧花。 无数张黑伞,撑起了一片另类的肃穆空间,滴落在伞蓬上的小雨,一直未停。 万人同悲,天地亦哀。 无数黑色装束的宾客们围站在千米广场之上,纷纷低头,默哀。 香火袅袅,丧音靡靡。 黄门家主…黄征鸣面色平静,一袭黑色风衣披身,脸上…还带着一副黑色墨镜。 此时的他,竟是显得异常平静,站在第二道台阶边缘,招待着各方来悼念的宾客。 作为江南沪海市,叱咤风云的枭雄人物,他此时气势尽敛。全无杀戾之气。反而,面向和善,平静尔雅。 若是不清楚他身份,一眼望去…甚至会将他误认为是某个高校的教书先生。 在今晨这场葬礼中,黄征鸣始终保持着平静冷漠。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己这场长子的葬礼,他…按耐下了无尽杀意,只为了给长子旭阳临别前的最后一刻宁静。 人死为大,给死者最后一刻宁静,让其安息。 次子黄泓晖就站在父亲的的身旁,右手…替父亲撑着一把黑伞。 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虽是年轻…但已满眸的锐利杀机。二十的年纪,他已不知杀虐过多少条人命。 而此时的黄泓晖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作为黄家第二公子,他正渐渐被栽培成一尊成长的野兽。 “节哀顺变。” 一位生意场上的同行,缓缓走到面前,道了一声节哀。然后便在等待黄征鸣的回意。 黄征鸣点头示意之后,这位同行才小心翼翼地躬身,然后跨入了灵堂,躬身祭拜,亲自为黄旭阳点上了三根香。 灵堂正上方,摆着一台雕刻九龙的金色冰棺。 冰棺中,黄旭阳仪容工整,面香安详。他身上,穿着一件古代将军的寿衣。寓意,死后其能投胎为将军,荣华富贵金满堂。 黄家之人,纵使入葬,都要享受最金贵的礼仪。 黄旭阳的尸体被美容的肃穆尊贵,可唯有脖颈气管处,那一道狰狞的洞穿窟窿…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整个血窟窿都已经经过入殓师的美化遮掩,但却依旧遮掩不住这渗人的伤口。 黄家给出的公开解释是,黄旭阳死于意外。 可什么意外,能将一个人的气管喉咙都给洞穿的通透? 实质上,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也唯有那夜,在酒店宴席当场的数百名宾客们才知根知底。因为那一夜,在场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那眨眼瞬间的袭杀。 只不过,牵涉黄家的尊严,以及整个事件的严重性。所以,那夜在场的数百名宾客…都遭受了黄家的威胁保证,发誓…此事真相,绝不泄露。 但,民间对于此事却各有说词。众人们都不傻,任谁都能猜测出…黄家长公子绝非死于意外。 这是一场动摇黄家命门的凶杀大案! 就连警局安公部都无法涉足插手。 因为,这是黄家。黄家的凶案,黄家自行处理! “节哀顺变!”前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 黄征鸣逐一点头,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悲伤,也没有欢喜。仿佛像是一尊没有情绪的石雕。 可,越是无悲无喜,越是让人感受到他的哀意。 老来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世事无常,人生最悲。 接待了近百人,黄征鸣突然缓缓掏出雪茄,放在嘴前。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仆上前,双手恭敬的递上打火机,替他点燃雪茄。 “吾儿,不能白死。”黄征鸣深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开腔道。 次子黄泓晖站在一旁,眸光微动,默而不语。 “少爷,不会白死的。”白发苍苍的老仆声音沙哑道。 “那个男人的身份,查到了吗?”黄征鸣深邃开口。 老仆苍老的面色闪过一丝凝重,“查了。” “结果?”黄征鸣追问。 “查无所获。他的名字…无法从任何渠道搜索到。就连户籍部门亦查不到他的身份信息。” 老仆的声音深邃沙哑,带着浓浓的凝厉。 这一刻,黄征鸣的目光渐渐凝起。 一个姓‘陈’之人横空出世,当场袭杀自己长子。这等肆无忌惮,几乎轰动沪海。挑衅打脸了整个黄门!滔天血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