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二十年至二十四,秦楚之战正式打响。”
“秦王政二十年,秦将王贲率军进攻楚国北部,取城十余,开道击魏,揭开了攻灭楚国的序幕。”
“秦王政二十四年,王翦破寿春,俘楚王负刍,继续进军江南。”
“那时候的我还只是战火中的浮萍,被秦国铁骑碾压过去的虫豸。”
“听闻寿春被破,整个村子商量后一同出逃。”
“一路上乱象不必多说,若不是村子里人都团结,大概在路上就被蚕食了个干净。”
“在逃难的路上,村子里的人捡到了一对同为难民的兄弟。”
……
阮浩最终还是没硬下心肠叫村民把那对兄弟扔了。
“为之奈何,为之奈何啊。”
那稍大些的哥哥远远缀在队伍后头,弟弟跟在他身后,看见阮浩走过来,有些警惕地停下了脚步。
他认得阮浩,这是这支流民队伍的村长。
虽说是村长,可是持着钉耙和匪盗打群架的时候总是冲在最前头,他肩上的伤口还没愈合,。
弟弟很怕他,不仅仅因为他长得很可怕,更多因为昨天商量要不要收留他们兄弟时,这位村长一直坚决地反对。
“去前头推车。”阮浩木着脸,恶狠狠地说:“想留下就别动歪心思,手脚麻利点,不会少你一块饼。”
……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在流亡一段时间后,这支流民队伍实际上已经被世道逼成了流匪。
乱世的流民与流匪其实只有一线之隔,失去了一切逃难的流民不去抢还能干什么呢?
而土里的白骨会明明白白告诉世人谁是狼谁是羊——赢的那边是。
也幸好这对兄弟遇上的是流亡初期的村民,否则绝无可能加入这几乎都是由宗族亲戚组成的村子里。
哥哥年长弟弟几岁,刚加入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这半年个子蹿得飞快,才半年功夫,他就能跟着车队打架,拿刀和草叉去和人拼命。
而在乱世里,狂血煞之主或许是苦命人最忠诚的一位神,祂永不吝啬他的慷慨,寸骨生肌、铁齿铜牙、食土餐石,奇迹在每一个为生存而战的人身上潋滟。
哥哥自然成了狂血煞之主的信众,他逐渐替代受伤的村长阮浩,成了村子里冲在最前头的那个人。
或许是为了报恩,也或许是为了生存。
村子里的人早已经接纳了这个勇猛的小伙子,只是还没有接纳他的弟弟。
哥哥雄姿英发,弟弟却是个软弱可欺的性格。
只是弟弟在哥哥的庇护下倒还活得下去,只是性格懦弱,身子骨又瘦又小,没办法冲在前头当战士,虽是男人,只有跟在女流家眷旁,做些杂七杂八的小事。
长久的压抑使得弟弟沉默寡言,性格自卑,和村子里的人关系都不怎么好。
……
除却狂血煞之主外,另一位神虽说恐怖了些,但是在流亡的路上,没有谁比谁高贵。
已经是泥巴里打滚的人了,还害怕什么骄奢淫逸以人为食?为了止血救命,村子里不少人都接受了人神的恩赐。
即使这份恩赐看上去有毒,走投无路的人往往也对遗毒并不敏感。
就算面前这份力量染着浓臭的脓血,一无所有者也不会将它抛开。
谁也不例外。
哥哥起初同样并不愿接受人神恩赐,只是后来为了村子才吃下了藏在药丸里的千足幼虫。
弟弟因为受够了村里人的白眼,也不愿当个废物,同样也接受了化龙恩赐。
结果是,虽然欲望同样高涨,两兄弟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
哥哥勉强压制住了人神的诱惑,用食欲压过了其他的欲望。
而弟弟却被人神蛊惑,贪食、易怒,甚至险些对村子队伍里的同伴下手,和村子里的人关系越来越差。
长久被瞧不起的弟弟并不如何在意其他人,他只关心自己的哥哥。
仿佛苍天给他们开了个玩笑,人神似乎预料到了这对兄弟的悲惨未来,偏偏对他们投下了注视。
弟弟的化龙恩赐一夜千里,和村里人的关系反而越来越差,就像一个风筝,被哥哥牵着跟着村子走,哪天这根线断掉了,那大概风筝并不惮于毁灭这些曾是伙伴的人。
……
“我与弟弟的反目是在来到这里后。”
山神挥挥手,这位龙主讲起自己弱小的时候并不带有任何遗憾的情感,反而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怀念。
这个故事并不很长,只是山神讲得很长,他讲自己与弟弟在流浪时的苟延残喘,讲自己奋战时的心悸恐惧,还讲村子里的人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善良。
似乎难得有一个听众,山神讲得很慢很认真,与其说是在和黎诚讲故事,不如说是在回忆那些七零八落的片段。
黎诚能听出来他的情绪不似作假,也没有催,也不怎么敢催。
天快黑了,故事也终于进入了尾声。
相濡以沫往往都会相忘于江湖,曾经越美好的往事,到了决裂之时反倒衬得越发凄苦悲哀。
“我们找到了这儿,一处几乎与外界隔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