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街市上很嘈杂,沈彻的这一声‘枝枝’声音并不大,也就只有姜南枝对自己的闺名很敏锐,这才捕捉到了。
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听到。
如果没听到,就让他再听一次?
所以,姜南枝没有放下手中的帘子,而是疑惑地看向了沈彻。
沈彻本来吹了风,稍稍清醒了一些,但后悔的情绪刚刚涌上来,就看到姜南枝那张漂亮的小脸,正看向自己。
她的眉目好像更加旖旎稠丽了,眸光若水,身上不止有那种端庄秀丽的气质,还有一抹小女儿的娇羞,沈彻突然就想起来上一世,俩人成亲的时候,刚掀开红盖头,看到的神情就与现在相像。
她当时是满含期待地做自己的妻,可是他后来,又都做了什么呢?
这段时间沈彻陆陆续续梦到上一世的事情,在跟现在一团乱的后院对比下来,他心中的那一抹懊悔,就好像是星火燎原一般,慢慢扩大。
自己怎么会放走枝枝呢?
她本该是自己的妻啊!
她才是最适合做他们侯府的当家主母啊!
尤其是她现在,眸若春水般地看了过来,沈彻心中悸动不已,情不自禁地又喊了一声,“枝枝!”
不过下一刻,那靠在窗户疑惑看过来的美人,却被一只手腕上戴着佛珠的大手揽着腰,给拉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太子殿下那张矜贵冷静,淡漠之中又满含一抹微怒的脸。
沈彻当时大脑就一片空白。
太子殿下也在?
而实际上,沈彻喊出第一声枝枝的时候,容司璟的确没有听清楚,但他时刻关注着小太子妃,发现她好像是听到了什么,身子微僵。
他本就会武功,听觉惊人,再仔细倾听,所以那第二声‘枝枝’听得不止清清楚楚,还判断出来,说话之人正是广平侯府世子沈彻!
一股怒火从胸膛中涌了出来,但容司璟却依旧面不改色,他抬眸看了看对面,已经刷地把马车帘子放下了,然后回头看了看自家小太子妃。
人还在怀中,他没松手。
容司璟靠近小太子妃,轻声问道:“刚才那人是喊了枝枝?”
他说出来的热气,氤氲在姜南枝的耳边,让她感觉耳朵痒痒的。
最重要的是,随着对方平静温柔地说出了这句话后,姜南枝无端地感觉到了一种危险气息,她心中惊讶太子的反应,但脸上却做出懵懂疑惑的神态来。
“第一次我还没听清楚,结果他喊了第二次……”她皱紧眉头,十分郁结羞恼道:“肯定是长姐把我的闺名告诉了沈彻,但是沈彻怎能这样喊出来?实在是太过分了!他这是要坏我的名誉啊!”
看着小太子妃气鼓鼓的模样,不像是作假,她是真的恼了那口无遮拦的沈彻。
谁家姐夫会喊妻妹的闺名?
更不要说,姜南枝如今可是太子妃,更不是他沈彻可以随意消遣调戏的对象了!
容司璟拦着那细腰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姜南枝的身子猛然一僵……她也不避免地想起来了昨夜两人在汤池中胡闹的模样了。
那大手的力道,她可是记忆犹新。
莫非,太子察觉到了什么?
那揽着细腰的手指,再次捏了捏,太子的声音,缓缓地响了起来,“前些日子,吏部尚书还跟孤说,沈世子聪慧过人,做事情井井有条里,可举一反三,是大才。”
姜南枝窝在太子怀中不说话,等着他说但是。
“但是,孤认为他太过于年轻,缺乏稳重,需要去历练一番才行。既然他这人跟谁都很热络,那就去漠北吧,那边流放之人据说不安稳,合该派个人去协助管理。”
那边也最适合让人冷静冷静!
埋在太子怀中的姜南枝,嘴角微扬。
感谢沈彻,他的出现让她跟太子之间的关系,有了缓解,而且又可以把这人相当于直接流放到‘漠北’去,沈彻一离开,那广平侯府中的一些人,岂不是更会开始闹幺蛾子?
果然,这边沈彻回了广平侯府,酒已经彻底都醒了。
他喃喃道:“或许太子没有听到吧。”
抱着这样侥幸的心理,等到了第二日,去衙署的时候,就接到了调令。
“什么,调我去漠北三年?”
饶是沈彻城府颇深,而且也不是真正的年轻人,但也被震了一下!
他看向自己的上峰,“尚书大人,您没有说错吧,好端端的,为何要调我去漠北?”
漠北可是贫瘠之地,常年寒冷,还因为许多流放的罪人,以及靠近边塞,经常纷争不断。
最重要的是,升迁无望。
沈彻虽然没有像上一世那样,进入兵部大展拳脚,但是也依靠自己的本事跟上一世的记忆,步步为营,得到了上峰的欣赏。
本以为过两年就可以立功提拔了,以后依旧会平步青,云了,但谁想到,一下子就将他给‘发配’了?
吏部尚书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殿下是何意,或许是要历练你?”
这怎么可能是历练?这明明是贬斥啊!
不对!
听到‘殿下’两个字后,沈彻突然身子一僵,想起来昨天半路上回来,他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