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达达,带着车一路东去,越走越荒凉,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柳暗花明,来到一个山明水秀之地,绿草如茵,红花铺地,蝶舞蜂飞,这地方就仿佛是从天上落下的一块地毯,这地毯上有个小木屋。
巫玥推门而入,正看到荀谦坐在地上自斟自饮,冰凉的蚕丝衣衫散落在地上就仿若是他颓然垂下额头的几缕碎发。
荀谦举着杯子,脸上鲜有的表现出呆愣,“你怎么会来这里?”
巫玥笑道,“想来就来了。”
荀谦也没问她怎么会知道这里的,只是拿过一只白玉杯,斟了满满一杯酒推给巫玥,“既然来了,就喝一杯吧。”
巫玥也学着荀谦的样子,席地而坐,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她把带来的吃食摆了出来,又给荀谦倒上她带的竹叶青,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静默的喝着酒,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可是这静默之下又仿佛有千言万语。
清风徐徐推门而入,沁人心脾。
时间点点滴滴过去,荀谦竟是觉得心中千种烦闷就如这杯中酒水一样咽下了,在这世间,终于有那么个人是牵挂自己的,真心实意的牵挂。
巫玥是千杯不醉的,荀谦却很易醉,才喝了一会儿就不胜酒力,他目光迷离的看着巫玥,有浅浅的笑容爬上嘴角,冲淡了他薄唇上的凉薄。
“别喝了,这酒虽不上头,却会上心。”
荀谦笑着点点头,便歪下身子,以手做枕袖做席躺在了地上。
虽然正是盛夏,可是这木板上的却带着一丝寒潮之气,巫玥怕荀谦着凉,就吩咐伺候他的奴仆扶着他在塌上躺下,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他舒展开眉头的容颜,转身出门。她刚打开门,就听背后传来清清冷冷的一句。
“你能来,我很高兴。”
巫玥猛地转过头去,发现荀谦正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就仿佛刚才清清冷冷的一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她家三郎,向来是如此的。
“能让你高兴我也很高兴。”
门吱哟一声关上,荀谦才睁开眼睛,他望着紧闭的房门发呆。在这样的时候,她的一刻陪伴,让他有别无他求之感。
节日,也不是那么难熬。
日子一天天过去,夏天的炎热还未散去,秋日的飒爽就已经到来。
张氏的肚子一点点的显怀,巫玥也一天天的变的愁苦。她不知道怎么去帮助张氏。她知道张家谋反,还知道他们会失败,可是知道又能怎样,她不可能去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要张家谋反,那么张氏的命运就不会被改变,她会被流放,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跟着被流放,即使那时这孩子已经被生出来。
世家大族永远是这样,把一家人的性命都绑在政治上,稍有差池,就会万劫不复。她即使是重活一世,有些事情依旧无法改变,追根究底,她也不过是个多读了几本书的普通女子,终究是没有力挽狂澜,扭转乾坤之力。既然无力改变,那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好在离事情发生还有些时日。
这些日子巫玥还在冷眼看着阿灵,她还在等一件事发生。
终于,在一个阳光微暖的傍晚,赵氏带着阿灵哭倒在巫潜跟前,随后,巫潜把张氏叫过去,四个人禁闭房门商量很久。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巫家一时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中,每个人都紧紧的闭着嘴,巫玥虽然没有被通知家中发生何事,却也知趣的跟着沉默。
巫玥像往常一样过来跟跟张氏坐下说一会儿话,张氏不像巫潜一样,有什么事儿都觉得阿玥太小,应该瞒着她,张氏喜欢跟巫玥说事情。
“要我说,阿灵如今这样,都不如当初就狠下心来缠上钟五郎,如今她与大将军成亲在即,却又闹了这么一遭,真是得不偿失。”
巫玥故作不知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儿。”
张氏遣走奴仆,小声跟巫玥道,“阿灵清白被钟五郎给毁了。”
巫玥讶然道,“怎么能出这样的事情呢,钟五郎也不像是那么孟浪的人。”巫玥是真惊讶,前世里她只闻得些许风声,没想到阿灵与钟岚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张氏小声道,“谁知道呢,你父亲为了这事儿都快愁白了头发。”
是呢,父亲对阿灵向来是不错的,如今她成亲在即,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父亲能不急嘛。
巫玥问,“钟家那边怎么说。”她前世里那会儿正跟张氏置气,根本不知道这些事的始末,只偶尔听蓉媪说过一两句,蓉媪又顾忌她是女孩,说的也不清不楚的。
“钟家那边还不知道,就怕那边不认,若是不认,这事儿就更难办了。”
钟家是颍川数一数二的世家门阀,很注意声名,必不会让这样的事污了门风。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很难说清楚,至于当时情形如何,大概只有两个当事人清楚。
赵氏和巫灵紧闭房门,母女两个在屋子中也不知在商量什么,巫潜在书房来回度步,张氏过来叫他吃饭,他也没去。
晚些时候,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巫家巷中。
在众人搀扶簇拥下走下一个老夫人,那老夫人约莫花甲之年,满头银发,面有威仪,通体富贵气派。
巫潜亲自把人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