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问他去哪了,巫潜说是出去散步了,张氏也就再没问。
待奴仆把吃食收拾下去,摒退了屋子里的奴仆,只剩下自家人,才开口问道,“阿灵定下来何时过门了吗?”
赵氏忙道,“秋后,十月初七。”
张氏诧异道:“怎么这么早?”
赵氏讷讷不语。
要是嫁入门当正妻这个时间是短了点,这么短的时间光是打几个楠木箱子都紧巴,可是阿灵是妾,什么时候过门得夫家说了算。
巫潜面色沉沉的问道,“单日子?可是找人算过了?”归根到底,巫潜还是舍不得阿灵的。
赵氏底气不足的回道,“算过了,是好日子。”
巫潜看了看赵氏那个急功近利的样儿,又瞅了瞅默不作声的阿灵,心里不是个滋味,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给教成这样了?
“原本我还在物色几个不错的后生,家世虽不显赫,人却是知根知底的,若是阿灵嫁过去也不吃亏,没想到嫂嫂这么急着就给她定下来了。也罢,阿玥的婚事都是她自己选的,阿灵的我也不会干预,既然是嫂嫂和阿灵都同意的,我也没话说,只是回头到了底下,不要被兄长责怪才是。”
赵氏一听巫潜原本是要把阿灵许配给寻常人家的,很不乐意,凭什么阿玥就能嫁入世家大族,她家阿灵就只能找个寒门祚户。
“我都烧香跟她阿爹说过了。”
巫潜叹息,起身从榻上拿来一个红木盒子。
“这盒首饰原本是给阿玥准备的,阿玥成亲还早,就先给阿灵用吧。”
赵氏伸手接过木盒,掂了掂,眉开眼笑的拉过巫灵跟巫潜道谢。
巫潜摆摆手,“罢了,只希望日后阿灵能平平淡淡的把日子过好就行了,别的都是身外物。”
“阿灵会把握住自己的幸福,请叔父放心。”巫灵眼神定定的,颇有几分破釜沉舟的架势。
一如侯门深似海,但愿她能早点醒悟。
赵氏带着阿灵走后,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巫潜叹气,“为父擅自把阿玥的东西送人,阿玥莫要生气。”
巫玥笑着摇摇头,“不碍事的,阿玥不需要那些东西,父亲的祝福对阿玥来说已是最好的礼物。”
张氏也道,“不妨事,回头我再给阿玥准备。”
“母亲还哪用给我准备嫁妆呀,给我生个弟弟妹妹,有给我当靠山的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巫潜对巫玥的这几句回答颇为满意,阿灵已被物欲蒙蔽了双眼,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如此。
天气一天天的热起来,巫玥身上的伤口上的硬痂也已脱落,露出粉红色的新肉,涂了许功给的药膏觉得清清凉凉的很舒服,就是不见疤痕消退,蓉媪安慰她说不着急,伤痕怎么都得过一个六月才能消掉的。三郎都不在意,她着什么急呀。
一天比一天热,午间小憩片刻被热醒,巫玥带着玉清到园中合欢树荫下纳凉,树上开着絮状的黛色绒花,丝丝清香扑鼻,甚是清幽。
巫玥半躺在凉榻上,眯眼仰头,沉吟道,“合欢蠲忿,寓意真好。”
玉清不解,“女郎这后半句奴懂,这前半句就听到合欢了。”
“合欢蠲忿,就是说家里种一棵合欢树,能使家庭和睦,邻里和谐,合欢合欢,合意欢好,寓意很好。听说汉时夫妻拌嘴,言归于好之后都要共饮合欢花沏的水。”
玉清附和道:“怪不得郎主特地栽了这么一棵树,看咱家这棵合欢树长得这么好也知道家庭和睦,邻里团结。”
巫玥兀自感叹,“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正说话呢,蓉媪端着一盘子桃子过来,水灵灵的甚是喜人,“今年早熟的桃子,知道女郎喜欢,奴特地去果园摘的。”
“还是阿嬷疼我。”巫玥亲昵的拉着蓉媪坐在榻上。
“尝尝看,好不好吃?”
巫玥接过来咬了一大口,清清脆脆的,酸甜可口。
“好吃,阿嬷也吃。”
“奴在果园的时候吃过了,最近肚子不合适,吃不得太多果子。”
桃子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蓉媪说不想吃,巫玥也就再没相让,转手给了玉清一个,三个人吃着桃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最是难得是清闲。
蓉媪说,“今年的果子长的少。”
巫玥不解,“怎么会长得少呢?我记得春天看的时候花开的挺多的。”
“这不是月前下了一场雹子,果子砸掉不少。”
经蓉媪这么一说,巫玥才想起来,她养伤那段时间是下了一场冰雹,不过是下了一会儿,竟然还能把把果子砸掉。
“咱们这边的好多了,听说北边更是厉害,羌胡那边把牲畜都冻死不少。”
玉清接道,“怪不得最近皮子都不值钱。”
三人唏嘘一阵。
晚些时候,巫玥去找张氏说话,张氏问巫玥,“这还有两天就到七夕了,阿玥的香囊可是绣好了?”
张氏说的荷囊是乞巧节上要送给情郎的信物。巫玥想到三郎,面上一热,“绣好了,前阵子闲,就顺手绣了。”
还顺手,张氏笑了,真是个口不对心的小娘子。
颍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