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声。
皇帝的大猪蹄子简直就是冰坨子,吴雅忍着刺骨的冰凉,伸手将汤婆子塞到了衣襟下,垫在了皇帝的脚底板。
有了温暖的汤婆子,她才勉强活过来。
她正被温热的汤婆子暖的心花怒放,忽然耳畔传来一个凉飕飕的字:“烫!”
“万岁爷请息怒。”
吴雅哆哆嗦嗦的将手背覆盖着汤婆子,用手背隔开了皇帝的龙足和汤婆子。
“糙!”
吴雅:“......”
她默默的翻过手,用柔软的手心拖住了皇帝的龙足。
“好了。”皇帝凤眸微眯,将龙足从她怀里抽离。
吴雅顿时如蒙大赦,当即压下欢天喜地的心情,毕恭毕敬俯身伺候皇帝穿龙靴。
此时皇帝停了御笔,吴雅转身从小铜盆里取水净手,又跪着爬到皇帝身侧,跪坐着,牵起皇帝修长的手开始搓热。
给皇帝暖身子的苦差事真不是人干的,她宁愿去倒夜香!
她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只认真盯着皇帝的手看。
她还是头一回如此近距离的观察皇帝的手,他的手很白皙,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手。
他的指腹和虎口处带着薄茧,显然是经年累月的习武骑射留下的痕迹。
只是他的手也是冰冷的让人胆寒。
吴雅温热的手在皇帝指尖搓揉了许久,非但没有让他的手掌升起一丝暖意,反而她的手也被带走了温热,变得发冷僵硬起来。
就在此时,她的指尖忽然被攥着,吴雅吓得抬眸看向醉眼迷离的皇帝。
完了!喝醉的皇帝该不是要兽性大发,对她霸王硬上弓吧!
可皇帝此时的目光却很澄澈,完全没有带着情欲的迷离。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小指上。
“受伤了?”
“回万岁爷,奴才在皇庄里照料染天花孩子之时,不小心染了冻疮。”
长久的抱着那些孩子,她的手时刻都是麻木的,而且房内的空气还需流通。
那些孩子能裹着厚厚的被子御寒,她可没这待遇,甚至连觉都没得睡。
只染两个冻疮,已经是万幸。
“疼么?”
玄烨凝眉盯着乌雅氏肿胀的发紫的小手指,愈发愧疚起来。
毕竟她是为了帮大清抵抗天花,才染上冻疮。
“回万岁爷,奴才不疼。”
吴雅违心回答,哪里会不疼,可她害怕自己说疼,皇帝会觉得她矫情,又要吃挂落儿。
“回去找太医瞧瞧。”
玄烨此时才后知后觉,他竟不知何时,与乌雅氏十指紧扣着。
他懊恼的将手松开,放在了小茶几上,开始靠着软垫闭目眼神。
此刻他眉峰轻蹙,他不喜欢方才那一瞬莫名其妙失控和慌乱的感觉。
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觉得陌生和紧张,甚至涌出无尽的厌恶。
原本他将乌雅氏放在眼皮底下当一等宫女,当作犒赏她立功,此时却改了主意。
她就是个祸害,狐媚子最擅长迷惑人心,绝对不能再留在身边。
吴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皇帝下逐客令的喜讯。
此时她不苟言笑的跪坐在皇帝身侧,佝偻着腰,谨慎伺候着。
幸而接下来的行程相安无事,皇帝入了存放赫舍里皇后梓宫的正殿之后,奴才们都侯在了门外。
梁九功是个实打实的暖男,担心她冻着,还取来个小巧的汤婆子,让她抱在手里取暖。
皇帝直待到第二天酉时之后,才动身回銮。
吴雅伺候了一整日,又冻了一整晚,今早又来了月事。
此时她整个人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梁九功伺候万岁爷入了马车之后,转头见乌雅氏面色煞白,登时吓了一跳,赶忙提醒她去点些口脂,免得冲撞了万岁爷。
吴雅有气无力的捂着肚子,弱弱的应了一声,转身将花得差不多的妆容洗干净。
她实在疼的没力气上妆,于是在发青的嘴唇上,点了绛红的口脂,这才挤出一丝职业微笑,入了马车内伺候。
不知为何,许是受冻着凉的缘故,这一回的痛经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此时吴雅只觉得腹中有一把钝刀子在来回的撕扯搅拌她的五脏六腑。
她疼的直冒冷汗,眼前的皇帝出现了虚影,她疼的钻心刺骨,直冒冷汗。
咚的一声闷响,正在伏案批阅奏折的玄烨,抬眸就看到乌雅氏跌倒在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