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咔嚓”一声横空劈过,谭溪月紧绷的神经一哆嗦,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都失了控。
她就像一片被揉碎了的树叶,跌进了汹涌的江流里,风雨激荡起波澜,或深或重,她在颠簸的起伏中,看不到尽头在何处。
刚落又起,一次接着一次。
谭溪月少有后悔的时刻,刚才冲口而出的那句话算是其中之一。
他看她的眼神如同蛰伏已久的猛兽终于看到合自己心意的猎物,慢慢地折磨,再一口一口地吞干净,根本不打算给她留任何活路。
谭溪月在昏昏沉沉中想说,你就算能行,也不用能行成这样,她会死的。
可她一出声根本成不了句,能发出的只有深深的喘息和低低的啜泣。
又一道闪电砸到窗户上,谭溪月再受不住,她紧拧着床单直接昏了过去,在昏过去之前,她还在想,今天她要是真死在这张床上了,可能也是她自作自受,她就不该质疑他行不行的问题。
她睡得并不踏实,外面雨声不断,烫在她深处的余韵还在颤,她在迷糊中被雷声猛然惊醒。
他不在,屋里只开着床头一盏昏黄的小灯,她一动,就抽着嗓子倒吸了一口气,全身就跟被什么重物碾压过一样,感觉哪儿哪儿都不是她自己的。
谭溪月伸手打开房间的大灯,拥着被子慢慢倚到床头,屋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谭溪月拿过来,水是温的,她的手有些抖,只好两只手都捧上水杯,喝了一口,一抬头,他推门进了屋,两人目光相撞,谭溪月不自在地避开,低头盯着水杯,再喝一口水。
陆峥手里端着一个碗,走过来,坐到她旁边,谭溪月将杯子放下,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又尽量不着痕迹地往床的另一侧挪了一点儿,陆峥看着她的小动作,餍足的神色里藏着不明显的笑,他舀起一勺汤,拿勺底刮着碗沿蹭一下,然后将勺子送到她唇边。
谭溪月看了下碗里的东西,应该是生姜和红枣煮的汤,她不太想喝,她不喜欢姜的那个味道。
她看他一眼,一开口嗓子都是哑的,“我不想喝。”
他用勺子碰碰她的唇,让她先尝一口,要是接受不了就不喝。
谭溪月张嘴,小心抿了一点,眉头慢慢舒展开,可能是因为他红枣放得多,姜的辛辣味儿不怎么明显,她的嘴又张开些,一勺全都喝了进去。
他又舀了一勺送过来,谭溪月不习惯别人喂,伸手要接碗和勺子,陆峥看着她,黑眸看似沉静,实则压着暗流,谭溪月生怕一个不对付就又触发了什么,不再坚持,他想喂就喂,正好她一点劲儿都没有。
安静的房间只剩细碎的声响,他一勺一勺地喂过来,不知不觉中大半碗都下去了,但一喝多,姜的味道就又翻上来,谭溪月挡住他的手,把勺子推到他嘴边,“你也喝些,你刚都被雨淋透了。”
陆峥张嘴含住勺子,眼睛不离她,谭溪月脸上一热,手从他胳膊上移开,想要往后退,陆峥将汤一干到底,碗放到床头柜的同时,他的掌心压上了她的背,唇也跟着压过来,又甜又辣的味道在两个人嘴里弥漫开。
谭溪月死死抵住他的肩膀,含糊道,“我饿了,很饿,你不饿吗?我们晚饭都没吃。”
陆峥眼里的笑明晃晃地淌了出来,他拥着她,意犹未尽地深吮了几下,拿被子将她包裹严实,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到了窗前的沙发上。
他去了厨房,谭溪月靠到沙发上,拉开窗帘的一角,凌晨过半的夜里,淅淅沥沥的雨绵延不绝,偏房里灯火通明,暖黄的灯光穿过玻璃泄出来,将冷冷的雨都晕染出几分柔和。
他在灶台前忙碌,她在这个视线的方向能清楚地看到他。
他笑的时候很少,脸上一没有表情就看起来很难让人靠近,但他现在这样面无表情站在灯光下做饭的样子,倒添了几分家常的烟火气。
陆峥掀眸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黑漆漆的夜色中碰上,雨砸到青石板路溅起粼粼的水花,谭溪月“唰”一下将窗帘拉好,又靠回沙发上。
其实也没什么好拉窗帘的,她又不是在偷看他,她看得光明正大。
脚步声渐行渐近地走来,窗帘后紧闭的窗户被敲了三下,谭溪月没有理,又响起三声,谭溪月隔着窗帘问,“你干嘛?”
不紧不慢的三下又起。
谭溪月又将窗帘给“唰”地扯开,她倒要看看他要做什么,他拉开窗户,递进来两盘菜,谭溪月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收回到嘴边的话,老老实实接过盘子。
她的脸一鼓一瘪,像一个粉色的海豚,陆峥上身探进窗户里,亲了亲她的脸颊,还没等谭溪月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走了,谭溪月瞪着他高大的背影,连气都生不起来,只能再暗暗骂他一句,臭流氓。
臭流氓端着两碗面从客厅进到卧室,面他没有做成油泼的,而是做成了酸汤的,连汤带水热气腾腾的一碗,中间还点缀着绿油油的小青菜,谭溪月刚才说饿了不过是个借口,现在看到这碗面,才觉出她是真的饿了。
旁边的沙发微陷下去,他贴着她坐过来,谭溪月没有看他,她拿勺子尝了口面汤,眼睛不由地眯了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