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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伸能屈(1 / 2)

雨后漫步,汤面的温热尚留在腹肠,谢沉书于某个人声鼎沸的扑卖摊前停下脚步,但瞧高掷的铜钱清脆落下,欢呼的人,与愁容满面的客,在一起错落。

立在人群之后,谢沉书环臂回首,却发现史云腴不见了踪迹。

去何处了?竟一声不吭,难不成是回了?谢沉书将寻人的目光投向远方,却是一阵茫茫。忽而,一个低哑的嗓音,夹杂着雨后的清凉自颈后飘来,“如此认真,是在寻我吗?”

谢沉书猛然回身望见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眸,即刻躲开应道:“不是。”

是也好,不是也罢。

对于两个陌路的人来说,又有什么重要。

史云腴没多在意,她只在喧闹的人声里,命令起了谢沉书,“把手伸出来。”

谢沉书却没能听话照做,“我凭什么听你的?”

史云腴遂将两眼一眯,反驳说:“凭什么?就凭我救了你。眼下我已无需,你靠做活来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但你若连伸手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也满足不了我的话。未免太忘恩负义了些。”

史云腴据理力争,叫谢沉书无可辩驳。

他也只得不情不愿地将手伸在了史云腴面前。下一刻,在谢沉书伸手的一瞬,一根编织的极其简单的红绳便绕上了他的腕间。

亲眼看着修长指尖刮过强韧的手腕,谢沉书垂落的眼眸里满是惑然。

史云腴却只顾着将红绳仔细系好。

“你做什么?”谢沉书出言质问,史云腴低着头,不曾去读他的眼眸。

她是这样自顾自地说:“太平观的神仙灵验,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没什么东西好送你的,贵重的我也买不起,往后就叫它……”

说话间,史云腴举目去看谢沉书,“保佑你莫要再受那么重的伤。”

简短的应答,飘然落下。

谢沉书愣在史云腴的注目里,说不出半句话。这一刻,他好似在她眼中看到了青霁山的茂与明。但瞧谢沉书茫然动了动手腕,听史云腴在转身前,最后冲他交代了句:

“无名某,虽不知你何时会走。但……”

“下山的时候,记得慢行。”

-

是夜,草舍依旧静的吓人。

史云腴背对着谢沉书睡得安然,梦乡里满是春茶的香醇,她压根察觉不到身后人的五味杂陈。只瞧那床铺的另一边,谢沉书侧身盯着被月光斑驳的手腕,一言不发。

离开的兴奋感被今日下山的所见所闻冲散。

此刻的他竟多了几分怅然,可他在怅然什么?是不舍?还是留恋?答案显然全都不对。

谢沉书寻不出个所以,便无言将系有红绳的手腕压在了被子之下,他只告诉自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什么神仙有灵,都是愚人自欺。这世间最无可匹及,最慰人心的东西唯皇权而已。

困意带着夜色正浓,将谢沉书送入梦乡。

他想随州与申州相隔不远,待琊川明日归来,他与身边人就应是不会再见了……

-

谢沉书再睁眼,已是次日的辰初。

他起身前的第一件事,仍是下意识望向那端的床铺。

彼时,身旁无人,独剩玄青一犬歇在脚旁。他便如常抬手轻轻摸了摸它的脊背。

谁成想,谢沉书才刚摸上玄青,便在望见腕上醒目的红绳时怔然。昨日史云腴寡淡的声音犹在耳畔,叫他不由自主拉扯红绳而去。

可那声音怎么忽然从记忆中闯了进来,“无名某,我虽没指望着你能一直戴着它。但是至少,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再摘吧。”

他没想着……

谢沉书默然回望,史云腴正从廊外打帘进来。

他想和她解释些什么,却又觉得没什么好说,便选择缄口不言。史云腴就这样一直来到谢沉书身边站定,她说:“时候不早,我要去茶园了。厨屋里给你留了早饭,你别忘了吃。”

谢沉书点头三两下,却没张口接话。

史云腴不懂他在想什么,也懒得去猜,她只觉眼前人似乎没什么话想对自己说,便转头就向屋外走去。只是,在打帘离开前,她又忽而停下了。

这时间,屋内人背对着,两相寂静。

史云腴抬起头,透过微动的竹帘,望去高过院墙的青竹随风来去,天地一片风起云涌。可她的眼中却是那样平静。但……她真的如看上去的那样吗?她踟蹰在门内的脚步,说明了一切。

史云腴怕极了道别。

不是因为那个人是谢沉书,才叫她胆怯。

而是因为她这一路,已经历过太多次分分合合,每一次道别,都会让她想起最初的从前。可离别总要到来,史云腴终是抬起了那只向前的脚,且听她出屋前,跟谢沉书交代道:“你走时,记得帮我把门锁好。”

话落人走,谢沉书松开那只扯动红绳的手,在背对着史云腴离去的方向,头一遭应了声:

“好。”

-

日禺之末,谢沉书斜靠在廊前,看琊川如约飞过院墙,听他唤了声久违的:“殿下。”

谢沉书随之抚袍起身,拍过少年肩膀,坦然道了声:“走吧。”

可在绕过琊川行去院门后,谢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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