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季凡并没有离开之意,苏淡云狐疑着看看对方,又看看被对方握住的空空杯盏,忍不住问道:“东家是还有事情要跟我说吗?”
宋季凡回复心神,闻言念及心中想说的话,不觉心头跳了跳,下意识端起茶盏想要喝口茶定一定神,却发现杯里茶水早已饮尽,当即就露出了几分尴尬。
苏淡云见了,确定他还有话要说,忙提起茶壶来给他将茶水续上。
宋季凡却伸手拦下了她,“没事,我这就回了。”
苏淡云微微一笑,还是给他续了茶水,随后坐着静静等他往下说。
宋季凡轻咳了下,心里一横,努力露出平静神情,微笑着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之前我跟苏娘子提过,家母她一直佩服苏娘子医术,想要一见。
你回乡期间家母曾来过医馆看我,本想顺便跟你见上一面,得知你告假不在,只觉可惜。我想着你如今回来了,若你方便,我就回去跟家母说下,看她如何安排。”
这事本来不急,可今日听罢对方的南下经历,他总觉得自己得要尽快做些什么才行。
思来想去,总觉得对方若一直只看到自己作为东家的一面,恐怕只会一直将自己作为东家看待,很难生出其他情绪。也许邀对方到宋府一趟,让她认识一下医馆之外的自己,或可能借此早些改变她对自己的看法。
只是无缘无故邀请对方到自己府上一坐实在太过突兀,想到母亲之前想要见她,觉得倒是能以此作为借口将人约去。
想着,宋季凡心里不禁就又多了几分期待。
苏淡云听着,看着对方紧握住杯盏的手,总觉得面前人很是紧张。
只是她突然被东家的母亲邀请,按理说该紧张的应该是她吧,东家自己为何要这般紧张?
难道是在担心自己会出言拒绝,怕丢面子?
不过说实话,她还真是想要拒绝,可邀请自己的是东家的母亲,也就是东家的东家
她下意识瞄了那装着几百两银票的匣子一眼,最终暗自咬咬牙,礼貌笑道:“令慈实在过誉了,我不过是医馆的小小员工,承蒙令慈错爱,实在受宠若惊。既然令慈如此盛情,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闻言,宋季凡揪着的心一下松了,紧握住杯盏的手也跟着松了开来,欢喜道:“那好,如此我便回去转告家母,看家母具体如何安排,我到时再告知与你。”
“好。”
苏淡云笑着颔首,随后亲自将人送出了诊室。
待人走后,苏淡云照例将装着月银的匣子豪爽往锦善手上一塞,叮嘱她务必收好。
锦善捧着匣子,双眼亮晶晶,欢喜着将匣子先锁进了诊室的柜子里,打算等下值之时再把匣子拿出来带回家去归置。
如此收拾一通,两人便打算一同回制药房去,结果才迈脚往屋门走,屋门便突然被人敲响。
主仆两人顿住脚步,锦善过去开门,牛瑞笑着走了进来,禀道:“苏娘子,外面有位娘子说要寻女医看诊。”
苏淡云听说有人想要看诊,当即正色起来,照例先细问了下病人的情况。
牛瑞将方才了解到的一一说来,苏淡云和锦善听罢,不禁齐齐怔住,随之互相对视了眼。
那求诊的两人,听起来怎的那么像温玉燕和兰香?
牛瑞见苏淡云没有说话,担心自己说的不够详尽,连忙请示道:“听说这人跟前的嬷嬷之前就来打听过苏娘子几次,不过之前都是汪厚接待和登记的,我一直没有跟手,对那嬷嬷的情况也不甚了解,苏娘子需要我把汪厚叫过来详细问问吗?”
说起这个汪厚,自从上回孙郎中给他判了死刑,他便彻底失了斗志,再也不敢往锦善这边湊了。
苏淡云自是知道汪厚的变化,只觉这人也太不坚定了些,竟然这么轻易就选择了放弃。
意志这般不坚定,若成亲后遇到个更难的事,他是否也像如今这般,连努力都不努力一下就直接放弃了?
如此想来,苏淡云便觉得汪厚不是锦善的良配,也就顺其自然,让汪厚继续独自消化去了。
此时听牛瑞如是说,苏淡云果断摆了摆手,道:“无妨,直接把人叫进来就行。”
牛瑞当即应下,转身出去。
锦善连忙关上屋门,眉眼满是担忧,“姑娘当真要给她看诊吗?万一那人真的是温姨娘呢?”
苏淡云已经回到自己办公的长案后坐下,闻言无所谓一笑,“是她又何妨?”
她边说边打开长案抽屉,从里头拿出平常看诊时佩戴的面衣给自己戴上。
“可若她回去跟永定侯说我们在这里那可如何是好?”
见锦善这般紧张,苏淡云冲她露出个安抚的笑,淡定道:“她不会告诉永定侯的,再说,就算她说了那又怎样?我已经和离了,和离后我要去哪里要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自由,我堂堂正正的,为何要怕见到她们?”
锦善听着也觉是这么回事,再看见主子这般淡定,方才还忐忑不安的心便也跟着放松下来,听见屋外有脚步声逐渐靠近,她当即就挺直了腰板站到门口附近等候。
一转眼,诊室的门就被再次敲响。
锦善此时已经彻底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