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富水村后,苏淡云坐在马车里彻底陷入了沉默,一路上都在盯着车厢里的两个箱笼发呆。
锦善看着主子这如木头人般的模样,既心疼又心痛,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宽慰主子,最终千言万语便化作了止不住的泪,低下头去无声哭了起来。
天爷,姑娘没了父母和疼她的外祖已经很可怜了,为何还要这么残忍,连她最后一个至亲之人也要夺走?
天知道姑娘她有多盼着跟哥儿团聚啊!哥儿这般好的孩子,老天为何这般狠心将他夺走?老天怎么能这般对他?
锦善真是越想越难过,眼泪也是越流越凶,似是怎么擦都擦不完,手中的帕子早已被泪水浸湿了大半。
“锦善。”
忽地,木头人终于活了过来,哑着嗓子开口。
锦善一怔,立即胡乱抹了把泪,抬眸朝主子望去,“姑娘,您有什么吩咐?”
苏淡云眸光一点点冷了下来,而冷下目光后的她看着便比平常多了一份一往无前的孤勇。
锦善很少看见主子这般模样,心里莫名就生出几分紧张,只觉主子即将开口的话怕是会非同寻常。
正这般想着,就听见面前人低声开了口:“锦善,我想买些东西,你让望川把车赶到廛市去吧。”
锦善微怔了下,连忙应诺,又问:“姑娘要不先回客栈休息吧,让婢子去买就好。”
苏淡云想了想,点了下头,随后就把要买的东西一一告知。
锦善听罢,整个人当即就愣在了原地,一脸不解道:“姑娘为何要买铁锹?”
苏淡云目光落在面前的两个箱笼上,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挖坟。”
轰隆一声,锦善只觉听到了什么惊天巨雷,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声音,不确定地道:“姑娘方才说挖什么?”
“挖坟。”
苏淡云眸光森然,再次悠悠重复。
锦善这回终于清楚听到了那两个字,确定自己方才没有听错,不禁惊恐地咽了一口唾沫,怯怯追问:“姑娘这是想挖谁的坟?”
因为太过惊悚,锦善说话都突然结巴起来。
苏淡云望着箱笼的神色愈发冷然坚定,再次缓声开口:“阿弟的坟。”
锦善只觉又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响,呆呆看着自己主子,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天爷,她家姑娘不会是刺激过度,突然傻了吧?
怎么办?怎么办?她现在要否把姑娘带去看下郎中?
苏淡云似是察觉到了自己婢女的想法,终于把目光从面前的箱笼移到了锦善的圆脸上头,平静解释:“莫担心,我好着,并没有疯。”
没疯怎的会想着挖哥儿的坟?
锦善心里立即冒出这么一句,嘴上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苏淡云却是转过去再次看向阿弟留下来的东西,眼前全是上一世得知阿弟死讯时的场景,一幕接一幕,糅杂着刚才遇到的种种,如狂风过江般在心中肆虐翻腾,在她冷然的眸里釀出了满眶的哀凉,还击起了她两世的自责懊悔,似是转眼就要将她溺毙其中。
她以前总想事事都力求周全,事事都想稳健。可这一刻,被这汹涌如潮水般的自责与懊悔拍打着,她再也顾不得求稳求全。
她只想动起来!不顾一切地动起来!
“我想亲眼瞧瞧。”
蓦地,她终于再次开了口,补充解释了这么一句。
瞧瞧?瞧什么?
锦善听着主子这冷不丁冒出来的话,真是愈发迷糊了。
莫非姑娘是想看哥儿最后一眼?
也是,毕竟好几年没见,连最后一面也
锦善感觉自己终于理解了主子的心思,心里瞬间就被心疼填满,再也没觉得主子的想法奇特。
“姑娘”
锦善正想表达一下自己的理解,忽地便听主子再次解释:“我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微垂眼睑,似是在回忆着什么,边回忆时边道:“以前有一位老前辈跟我说过,若心中存疑,就该不断追寻,直到寻到答案为止。”
说着,她抬眸转过来望向锦善,“我觉得这一切很奇怪,所以我要去亲眼看看,要亲自去找答案。”
锦善愣愣望着主子,宽慰的话通通停在了舌尖半晌。
蓦地,她终于想到了什么,当即杏眸一亮。
她记得方才在山上,主子就一直在问大伯爷他们哥儿的病状。
主子医术了得,莫不是听了他们的描述后发觉了哥儿的死有什么问题?
锦善的头脑一下就清明起来,不禁眼神一凛,将自己的猜测问了出来:“姑娘是觉得哥儿的死有问题?”
苏淡云闻言,目光再次转向面前箱笼,神色冷然道:“我不知道,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我只是觉得很怪,所以想看看。”
锦善懂了,当即神情坚定道:“姑娘放心,婢子待会儿就去把东西通通置办好,今晚就跟姑娘您一起过去。”
苏淡云微怔了下,抬眸望她,“你不怕吗?怕的话可以留在客栈,没事的。”
锦善坚定摇头,“婢子不要留在客栈,婢子要跟姑娘一起,有姑娘您在,婢子去哪儿都不怕。”
开玩笑,姑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