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淡云听贺怀琛这般说,想到这人面对温玉燕时也端着这般柔情嘴脸,心里当即就是一阵恶心作呕。
这人怎的有脸在她面前说这些话的?他不是忘了自己之前才走了三年吧?比起三年,这下才走十多日又算什么?
再说了,当初走得那般干脆,现在又是在柔情给谁看?
上一世她没机会近距离看清这人,现在被迫与这人近距离接触了几回,当真是越接触越发现这人自负自恋得很!
苏淡云腹诽着,也知以今日这情形,不说几句好话怕是打发不走这座瘟神,便忍着恶心平静着道:“侯爷在行宫多保重身体。”
还真是言简意骇得很啊!
贺怀琛还等着她羞涩着说几句动情的话,结果却只听到了这个,他不禁就想起了温玉燕对自己说的一番柔情蜜意,再对比这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嘱托,一口闷气就不由得堵在了心口。
只是看着她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又不能说她是在纯粹敷衍。
真没想到这人竟是个打一下放一下气的性子,他何时才能从那粉嫩嫩的小嘴里撬出更多话来?
贺怀琛这会儿还真有些拿她无法,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郁闷着将人拉得更近了些,强迫她看着自己,促狭笑道:“你就不担心我在行宫吃不好穿不好?不担心我累了乏了睡不香?你这么会开导大嫂,怎地不也开导开导我?不关心我一下?”
苏淡云这下满心都是制药的事,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里跟他耗了,遂平静迎着他的目光,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来,道:“老夫人说过,青柏一直跟在侯爷身边,一向伺候周全,妾身没什么不放心的。
再者,侯爷是做大事的人,南下三年辛苦立功,相信这次也是如此。妾身乡下来的小妇人一个,什么都不懂,不敢在侯爷跟前胡诌妄说。”
说着,她抬眸望了下映在窗上的日光,道:“时辰不早了,侯爷还是早些出发为好。时间充裕些,路上便用不着急着赶路,侯爷也能少些颠簸。”
贺怀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她神情坦然诚恳,话中又是说他做大事又是赞他立大功,可他哪儿听不出这话中都是些冠冕的客套?
不过最后那番话倒透出了几分关心,听着颇为顺耳。
看来这人虽闷,但逼一逼还是能多说几句的。日后再慢慢调教着来,相信很快也能像燕儿那般自如与他说些温言细语。
贺怀琛想着,觉得今日的调教也不是毫无成果,心里复又得意起来。
不过如她方才所说,这时候也的确该开始出发了,要不然待会儿着急赶起路来当真不大好受。
想着,他轻轻捏了下掌心里的小手,微笑着道:“夫人说得在理,我的确是该出发了。”
他说着终于放开了她的手,站起身来,末了想到还没问她的身子如何,又道:“吃了太医的药,这个月身子可有好些?”
苏淡云耐心即将耗尽,可见他快要离开,便强忍着耐下性子,将手重新交叠自然放在腹前,垂眸点头道:“吴太医的方子很对症,妾身感觉慢慢恢复了些,只是太医说妾身仍需持续调养着,故而妾身今日便过来照方子再捉些药回去。”
贺怀琛微微颔首,溫声道:“既然有效那便好生调理着,争取把身子早日调理回来。”
苏淡云继续垂眸没有看他,淡道:“多谢侯爷,妾身知道了。”
贺怀琛望着她,想到什么,好奇道:“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去寿康堂那边看诊的吗?这良木堂似乎没有寿康堂有名气吧,离侯府也不算近,如今怎的不去寿康堂,反而跑来这小药堂捉药了?”
苏淡云心头一跳,一度以为他是察觉到了什么在试探自己。
不行,不能慌,不能自乱阵脚!
再说了,自己今早是光明正大进来的,他就算怀疑又能怀疑什么?
苏淡云想着,复又冷静下来,飞快想了想,努力扬起微笑道:“妾身也是之前才听说这药堂的,当时妾身去寿康堂买药,就听到有其他买药的人言谈中提到了良木堂。
后来打听了下得知这里的药品质不错,价钱公道,且寿康堂没有的药,这边有时也有出售,便好奇着让锦善过来买了一回药,没想到当初听到的果然不差,之后便多是过来这边了。”
她声音柔和,娓娓道来,说的也和段一海方才所言并无出入。
贺怀琛听着,便也信了,点头嗯了一声,并没再做深想,转而想到今早送来的几箱笼东西,眸色微动,柔下声道:“你送来的东西我收到了,我竟不知你过去为我做了这么多。”
竟不知?
这哪是不知,分明就是不屑去知。
罢了罢了,管他屑还是不屑,她也不在乎了,她只在乎他究竟能不能早点走。
苏淡云垂着眼睑,神情无波,努力维持恭顺态度道:“那都是妾身闲来无事时做的,三年时间日积月累才做了这么些,只要侯爷不怪罪妾身做得少做得差便好。”
三年日积月累。
不知怎地,贺怀琛听着,心里忽地就被这一句给扎了一下。
兴许她对自己的感情就是在这三年的日积月累中慢慢消磨掉的吧。
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