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怀玥手拿剪子,看着那剪子的尖头和利刃怔愣了一瞬。
蓝鸢倒吸一口凉气,生怕这主子下一秒就不管不顾将剪子对准心口往下扎,当即大喊一声:“姑娘!不要!”
说着便想着过去把剪子抢回来,可又怕那主子发起疯来会把自己这个下人给伤了,但只是干站着的话又怕主子当真扎了心口自己会受牵连。
左右为难之际,蓝鸢灵机一动,再朝主子喊道:“姑娘!快把剪子放下吧,要不然被剪子伤着会流很多血,会很痛很痛,还会很丑很丑。”
贺怀玥平常最怕疼,也最担心自己看起来丑,蓝鸢这么一吼,竟真的让她从方才的魔怔中清醒了些。
她抬头望了望刚才扯过却又扯不动的纱幔,忽地想到什么,当即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拿起剪子就使劲剪。
蓝鸢整个人都吓傻了。
这是不敢用剪子捅,改为剪纱幔上吊不成?
疯了!真是疯了!
蓝鸢在一旁急得跳脚。
算算时间,老夫人很快就要到了,若老夫人看见自己由着主子这般胡闹,自己待会儿怕就真的要被扔去柴房和紫鸢作伴了。
想着,蓝鸢再也顾不得许多,心里一横便冲上去一把制住了主子胳膊。
贺怀玥正剪得起劲,一时没留意蓝鸢冲过来阻拦,当即大怒着想要挣脱。
可她之前就已经扔了好一会儿的东西,早就扔没了大半力气,方才又拿剪子剪了这么几下,胳膊酸得都开始抖了,根本就挣不开蓝鸢的钳制,一气之下便直接抬脚用力踹了过去。
这一脚贺怀玥用了全身蛮力,结结实实落在了蓝鸢的小腿上,蓝鸢吃了这么一脚,当即就痛得冒了眼泪。
然尽管如此,蓝鸢手上也依然不敢松开,索性一咬牙一用力直接就把那剪子给夺了回来。
“把剪子还我!”
贺怀玥红着眼发了疯似地尖叫。
蓝鸢唰地把剪子藏到身后,瘸着往后退,“不行,婢子知道姑娘是想剪了纱幔上吊,婢子不能把剪子给您。”
说着她已经退到了窗边,趁贺怀玥没扑过来,立马打开窗把手里剪子扔了出去。
“好!不吊死那我就撞死!”
贺怀玥尖叫着,当真就转身要往墙上撞。
蓝鸢半条命都要吓没了,想也没想就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主子的腰。
贺怀玥再次被人拉住,气得又打又踢。
“你放开我!让我去死!放开我!”
“胡闹!”
终于,蓝鸢期盼已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贺怀玥浑身一个激灵,转头往门口望去,气势当即去了大半。
“母亲。”
她颤声唤道,紧接着嘴巴一扁,哇地大声哭了出来。
“你还知道你有一个母亲!”
曾氏方才一进院子她就听见了贺怀玥哭着闹着寻死,自己女儿是真想死还是假想死,她又岂会不知?
想起女儿方才疯子似的吵闹,她心里是刀割一般疼,可比起心疼,她此时更多的是要气炸的肝疼。
她一步步跨过一地狼藉走到屋中央,铁青着脸,“她不是要撞死吗?放开她,让她撞!”
蓝鸢一怔,胳膊却依然不敢松开。
曾氏重重一拍桌子,“放开她!我倒是要看她撞还是不撞!”
贺怀玥从没见过母亲这般强硬,最后的一点儿气势也被彻底抽了个干净,当即浑身一软,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蓝鸢猝不及防被自己主子带着摔坐在地,方才箍住主子的胳膊也终于松了开来。
曾氏望着毫无形象与疯婆子无异的女儿,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直接青筋暴起。
她强忍着即将爆发的脾气,一挥手让蓝鸢下去。
蓝鸢如蒙大赦,顶着额头上的大包一眨眼就闪出了屋子。
房门被再次关上,朱嬷嬷守在外头,屋里只剩下母女二人。
曾氏扫视了一下四周狼藉,听着女儿的嚎啕哭声,深呼吸了一口竭力缓了缓,随后往桌旁椅子上一坐,冷脸看着女儿,“你看看你这疯妇模样,到底还有没有半点儿侯府闺秀的样子?”
贺怀玥继续嗷嗷哭着,倒是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说些疯话,只委屈巴巴又咬字不清地哭道:“女儿就是难过呜呜呜难过”
见她终于不再发疯,也见着她此时这可怜模样,曾氏的气终是消了一些。
她长长叹了口气,“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不要去那赏花宴了,可你非不听。好吧,事到如今,你在这儿哭闹,在这儿难过又有何用?”
贺怀玥猛地打了一个哭嗝,哭着跪爬过去抱住自己母亲双腿,“母亲,您最聪明了,您给女儿想想办法吧!女儿不要嫁给那个什么潘五,若嫁那潘五,女儿真的宁可死了算了!”
说着又撕心裂肺地嗷嗷哭了起来。
她口中的潘五便是宁信伯府的五公子潘时木,今年刚满十八,是宁信伯府继室所出。人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也还算听话,唯独就是好色,年纪轻轻还未娶妻便已经通房侍妾一大堆,有的也才睡了两三回便被他厌弃,转眼就到外面寻摸新鲜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