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怀琛只觉眼前蒙了一层薄纱,恍恍惚惚朦朦胧胧,那情意绵绵的桃花眸已经没了踪迹,似乎方才的一切只是午后纠缠时留下来的回忆。
他心头一跳,下意识闭上眼晃了晃脑袋,然而再睁开眼时,他却看见了如芙蓉花般的她,看见她如方才那般站在自己面前说话。
他看见烛光从她斜侧照来,将她柔美的五官映得更加立体。那长长的睫羽映着烛光,像是会发光的翎羽,随着她说话的动作忽闪忽闪,一下一下挠在他的心上,让他心尖越来越痒。
他只觉喉咙发干,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下移去,当即就看见了那长长睫羽下的一双美眸,宁静又澄澈。
渐渐地,那双美眸褪去了之前看他时的疏离,连一惯的平静也都没了踪影。她朝他柔柔一笑,染了笑意的眉眼看起来是那般的妩媚又风情。
他顷刻如坠梦中,只觉面前的人儿离他越来越近,又变得越来越清晰。他甚至能看见她肌肤上细细的绒毛,能感受到她如兰的气息。
她的气息渐渐变得急促,红云也悄悄爬上了她清丽的脸庞。她眉眼笑意愈浓,一双眸里蓄满了情意,正用眼神邀请他随意作为。
这一刻,他觉得这才是她在他面前本该有的样子。
没错,她那么依恋他,一直心心念念盼了他三年,听到他带了人回来当即就吐了血,她心里早就爱他入骨,哪会说变就变,什么冷淡疏离全都不过是伪装罢了。
看着她终于摘下面具,他只觉从方才就堵在心口的那团气顷刻就化作了一团烈焰,看向面前人的眸光也变得越发幽深,看着就似一片/欲/念的汪洋。
温玉燕被他看得迷醉非常,情不自禁就唤了一声三郎,声音也柔得滴出了水。
玉臂/攀上/脖颈,贺怀琛神智飘忽,更加肆无忌惮,一时间并未辨清这一声娇滴滴的呼唤究竟来自何方。
温玉燕没想到自己的一声呼唤竟会引得他反应如此热烈,自觉是自己的表现取悦了他,便更加热情地配合起来。
一声接一声的三郎传进耳里,贺怀琛动作忽地一顿,眼前迷雾尽散。
顷刻间,似海棠花娇的容颜重新在眼前变得清晰。
这——
怎会是她?
方才那人呢?
不对,他今晚没歇在沁心院,他已经离开去了与春阁。
所以,他竟然在这种时候想起了那人?
贺怀琛心头一震,当即如遭雷击,原本滚烫似火的心瞬间坠入冰窟。
见他突然没了动作,温玉燕不明所以,睁开迷离的眼看了过去。
朦胧光中,她依稀可见贺怀琛乍青乍白的脸色。
温玉燕微怔,随即担心起来,“三郎,你怎么了?”
贺怀琛被她娇滴滴的声音重新唤回心神,他反应过来,飞快调整了下,随之拿手轻轻抚了抚温玉燕的秀发,不动声色地温柔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到午后已经缠了你许久,突然担心会伤着你。”
温玉燕神色稍松,心头怪异却并未消散。
她压下一切异样感觉,展颜朝贺怀琛娇媚一笑,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贺怀琛的脸。
“三郎明日就要走了,下一次又不知要何时才能回来。若可以,燕儿恨不能一日都不离开三郎,日日都能与三郎这般。”
她眸里满是依恋不舍,眼神已化作无数根甜甜的丝线,织成了一张密密实实的大网,悄无声息地要将面前人缠紧套牢。
贺怀琛刚被浇灭的火复又重燃起来,转眼火势烧旺,顷刻将两人包裹,让两人恨不能将彼此的每寸骨肉都在其中燃尽方歇。
次日,贺怀琛一大早便离开了侯府重返行宫当值。
因怕曾氏又哭着让他圆房,他索性直接走了,只派了贴身小厮青柏去跟曾氏交代一声。
曾氏从青柏口中得知贺怀琛昨晚又歇在了与春阁,一口气就堵在了胸口,又怕儿子和自己离心,便不敢对青柏如何,只耐着性子细细叮嘱对方照看好侯爷才把人给打发走。
青柏一离开,曾氏的脾气就绷不住了,随手就拿起手边的茶盏砸到了地上。
听到茶盏四分五裂的声音,胸口的郁气才稍稍散了一些。
朱嬷嬷连忙给她顺背劝慰:“老夫人您这又是何苦?侯爷还年轻,这次来不及,下回休沐回来不是还有机会么?何必这般气着自己?”
曾氏也知道是这么个理,只是儿子一向都十分孝顺听话,如今却也对着她阳奉阴违,她真是想想都气。
朱嬷嬷听了,连忙哎呦喂地惊吓了一声,“我的好夫人呦,这气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要是传到了侯爷耳里,那不是伤了侯爷的心么?”
曾氏气势弱了下去,嘴上却还硬着,嘟囔道:“他明明答应了这次就把房给圆了,结果转头就宿到了与春阁去,他不是对我阳奉阴违又是什么?”
“唉,老夫人您这不就错怪侯爷了么?方才青柏也说侯爷是先去的沁心院,后来才去的与春阁呢。”
曾氏真是要被气笑了,冷哼着道:“他是先去的沁心院没错,可就呆了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一盏茶不到能做什么?他这显然就是做表面功夫给我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