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
国子监旁一条幽深的巷子里。
冬日里昼短夜长,此时酉时尚未结束,天色就已经显得昏黑,一群身穿黑衣,蒙着黑巾的汉子正围着一个身穿白衫,书生模样打扮的青年,脸色颇有些古怪。
“主公,今……今日还要来一次吗?”为首的一名黑衣汉子嘴角抽了抽,看着道路的拐角处,神情颇有些不忍。
这名书生模样打扮的人,自然是许牧。
正月初一后,他便带着孔兴岳,范逐以及王昭来到了洛阳城。
真正见识到了这个时代整个中国,乃至全世界最繁荣的城池。
他已经到洛阳城三天了。
回想着老房在自己出发前拉着自己的手,眼泪汪汪的模样,许牧就心有不忍……
都是因为缺少读书人,才把老房给累成这个样子。
在洛阳城落脚之后,许牧便让范逐去联系私盐贩子,兜售私盐,而自己则带着王昭等一众铁浮屠亲卫,来到了国子监附近。
蹲点。
经过了他数日的观察加调查,总算搞清楚了国子监的监生们的作息规律。
因为是正月,所以国子监的学生们……都已经放假回家了。
需要等到正月十五,国子监的监生们才会陆续返校……咳咳,返回国子监。
国子监,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大学,国办大学。
而这些监生,自然是这个时代最优质的学生资源,大学生。
因为老杨弘扬并坚持实施了科举制,以前国子监基本是贵族门阀子弟组成,而近十年,国子监监生里,已经出现了许多寒门子弟。
只可惜,许牧来的并不凑巧,这些监生都放假回家了。
许牧看着眼前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的王昭,望着巷子的拐角处,嘴角翘起:“这可是卢楚啊,洛阳第一老实人,昨日来了一次,他可能对我印象还不深,今天得再接再厉,争取和他打好关系。”
许牧看着这条幽深的巷子,不禁想起了昨日里发生的一幕。
卢楚,在隋末有名的洛阳七贵之一,出身于范阳卢氏。
可能许多人不熟悉洛阳七贵,但其中最有名的一贵,便是——王世充。
而卢楚,此时正担任着国子监祭酒的职位,也就相当于后世大学校长。
负责管理国子监的一切事宜。
最关键的是……此人生性憨厚,一旦急起来,说话就结巴,对越王杨恫忠心耿耿,最后王世充叛乱时,抵死不从,被王世充乱军杀死。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死读书的读书人。
许牧当然不是看上了他的忠心,而是看上了他的职位……
大学校长,若自己把他给忽悠了,国子监的数百学生……
想到这里,许牧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再来一出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卢楚一定会和我结为至交,我便能以城外踏青诗会为由,把这群大学生都给拐出洛阳城,然后打包带回万民城!”
谁让自己走之前,老房再三拉着他,让他务必带回三百读书人呢。
老房甚至给出了一张详细的小吏职位名单,每个岗位需要几个人,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些日子里,许牧看着老房愈发憔悴的脸庞,也有些于心不忍。
隐隐有些愧疚。
毕竟……原来这些都是他做的事。
“来了来了!”
在巷子拐角处,一个负责望风的黑衣汉子连忙转回身,对众人招手说道。
“准备!”
许牧神情一凝,连忙藏了起来,而王昭则率领眼前十余个汉子,就这么站在巷子中央,冷冷看着前方拐角处。
前方拐角。
慢悠悠走出来一个三十岁出头的中年人。
头戴着儒生纶巾,没有穿着平日里的祭酒官服,他手上还拿着一卷书,一边走着,一边摇头晃脑,口里吟诵着之乎者也。
扑面而来的书生气。
“站住!打劫!,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王昭猛地跃出,沉声大喝。
这个中年人毫无防备,被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手上的书都没抓稳,掉落在地。
“你……你……你们,又……又是……你你……们!”
紧张的他,忍不住结巴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慌乱和愤怒。
“此……此……此乃……天子……天子脚……脚下,大……大胆……贼子,昨日……抢……抢了……一次还……还不够……今天……”
卢楚紧咬着牙,强自镇定地盯着眼前十来个身穿黑衣,还蒙着黑巾的汉子。
“结巴就别开口了!识相的赶紧把钱交出来,昨日有人救你,今天就没这么好运了!”
按照许牧的吩咐,王昭用拙劣的演技怒吼着,一挥手,手下的黑衣人纷纷上前,把中年人摁在地上,一顿乱揍。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为了让戏尽可能真实一点,许牧事前就告诉他们,一定要用力。
必须真打。
不然卢楚再老实,再没心眼,也会起疑心的。
就这样,在一顿昏天黑地的乱揍中,藏在暗处的许牧看时机差不多了,突然从角落里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