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的马车一离开王家,暗地里便有一道人影悄悄往巷子深处钻去。
白露放下掀起的车帘:“娘子,咱们的人跟上去了。”
江云淡淡嗯了一声,眸光落在手中的书上,眉头微微蹙着,好似被什么问题难住了。
白露忍不住往上面看了一眼,不由暗暗心惊,不过几日功夫,云娘子竟然将整本九局图看完了!
何止是看完,那上面的注解完全是她一次又一次破局留下的心得。
要知道她当年学下棋,一本九局图可是缠着兄长学了整整半年!
想起兄长,白露黯然垂下眼皮,静静跪坐在角落里守好一个奴婢的本分。
江云沉浸在棋局里没有发现白露的异常,直到马车在作坊前停下,周大丫顶着一身风尘钻进来:
“娘子,快,有好戏看!去豆腐馆!”
对她这风风火火的性格江云早就已经习惯,更不觉得她这做法有什么不妥。
倒是角落里的白露眉头蹙了蹙,见江云不曾说什么便也由着去了。
周大丫却自己反应过来,讪讪的瞅了白露一眼,而后收回自己随意支着的长腿老老实实盘腿坐好。
江云看她这怂样心情越发愉悦:
“说说,什么事这么高兴?”
周大丫眼睛一亮,一巴掌拍在车厢上:
“娘子,你不知道王瑞那小子真是好手段!哈哈哈哈,可真是笑死爷爷了……”
“咳咳!”
白露被她这句“爷爷”惊得被口水呛住,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见两人齐齐看向自己,白露羞的小脸都要红透了,赶忙请罪:
“奴婢失礼,还请主子责罚。”
“唉……”
江云叹息一声,把瘦弱的白露揽在怀里:
“你守着你的规矩纵然是好,可我从来没把你当成下人,你又何苦自己作践自己?”
感受着这个陌生的怀抱,白露只觉得浑身僵硬。
心底却有些贪恋这久违的温暖。
江云一下下拍着她的手背,眼里的慈爱几乎溢出来:
“你呀,往后我就把你跟大丫当成自己妹妹,在外面我听你的,只有咱们自己的时候,你听我的可好?”
她实在不忍见白露这样苛刻的拘着自己。
周大丫也悄悄松了口气,试探着嘟囔起来:
“就是就是,往后出门俺也听你的,只剩咱仨的时候,俺能不能……嘿嘿,稍微松散松散?”
白露小脸越发苍白,她做错事一般从江云怀里逃开跪趴在车厢里:
“是奴婢僭越了,请云娘子责罚。”
这……
江云和周大丫面面相觑,原本见她自这次遇刺之后整个人都更紧绷了,想让她放松来着,没想到弄巧成拙。
这下,就连一向最跳脱的周大丫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江云朝她摇摇头,示意她来日方长。
她们谁都没有经历过白露经历的事情,自然也不能只站在自己的位置思考问题。
“好妹妹,快别跪着了,是我错了行不行,我改!以后我再不乱说话了!”
接受到江云的示意周大丫忙亲昵的拉着白露起来,而后故意坐的板板正正的:
“你看我这样可做对了?”
白露怯生生看了江云一眼,见她也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小声询问:
“娘子,你……不怪我多事?”
江云也学着白露往日教她的那样坐端正:
“小师父,我这样做可是对的?”
竖起的那道冰墙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白露鼻尖酸酸的,开口时已染上了鼻音:
“娘子最是聪明,一学就会的。周管事还需把背再挺直一些,下巴收一些,不不不,收太多了……对,就是这样。脚不能抖的……”
这么一打岔,先前的压抑气氛总算活跃起来。
江云悄悄松了口气,说话间便来到了一文豆腐馆。
周大丫也不再捉弄白露,贼兮兮从马车上跳下去:
“娘子快来,晚了该看不到了!”
白露不急不缓的下了马车,转身虚扶着江云的手臂,跟在周大后面进了一文豆腐馆。
这豆腐馆后院有一处荒废的阁楼,这些日子江云命人把它修缮出来,坐在里面可以将整条街都收入眼底。
街上,悠然居和琼楼玉阁相对而立。
只不过,相对于崭新铺面的琼楼玉阁悠然居就显得又老又破又小。
比价格,它比不过琼楼玉阁。
比雅致,它比不过琼楼玉阁。
比背景,远水解不了近渴。
郭管事接连几次办事不力,如今他比谁都不希望董家知道这边的情况。
王瑞有意将周围几个铺子连城一片,刚好将悠然居围了进去。
就像一只张开了的血盆大口,时刻等着将悠然居吞了去。
郭管事这些天可是急的嘴上都起泡了,奈何一点法子都没有。
这不,琼楼玉阁准时开业了。
王瑞已经从家里匆忙赶了过来。
曾经的捕头穿上长衫站在门口迎来送往,还真像那么回事。
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