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黄深,李寡妇的气焰顿时萎了下去,低垂着头缩着脖子难堪的站在墙角。
黄深气不打一处来,若非自己有事找江云商议,恰好将两人的话听了进去,还真不知道这女人如此不识好歹。
“你也不必这样惺惺作态,好似我们都欺负你了一般。这年月想找份工做的可不少,光今天建作坊都有人挤破了头,你不愿做我们还能强留不成?”
李寡妇越急越是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不想做?建作坊工钱一天十几文,她眼馋的很呢。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我就是……”
“好了,她不是那个意思。”
江云猜出李寡妇的顾虑,上前扯了扯黄深的袖子:
“是我没说明白,咱家签的契是活契,也并非卖身。”
江云看向缩着脑袋的李寡妇,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
“你来作坊做工,一日八文管吃管住,或者一日十文管吃不管住,但是得守作坊的规矩。”
“什么时候你想另谋出路了,也可以随时走人,当然,前提是不能泄露作坊的秘密。”
“你,可愿意?”
江云讲的这么透彻明白李寡妇哪里还听不懂,只觉得天上掉了馅饼一般砸的她晕头转向。
这样一来,她们母女俩不光有钱挣,还不用寄人篱下了。
等攒够了银子,她就带着大丫远走高飞,到一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她有手艺,不怕养不活大丫。
李寡妇双眼溢出泪花,笨拙的拿手背擦着眼泪:
“我愿意!我愿意!东家,我……我……”
李寡妇还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李大丫便闪了进来:
“我不愿意!”
众人视线纷纷看过去,李寡妇吓得连忙几步上前捂住她的嘴巴:
“东家,她……她瞎说的……她愿意!她真的愿意!”
李大丫挣扎不开一口咬住李寡妇的手指,李寡妇吃痛松开,李大丫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对着黄深就跪了下来:
“少爷!我不想去作坊!我愿意卖身给黄家,我什么活都会干的,求少爷收留我!”
“大丫!”
李寡妇惊叫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半天才憋出一句:
“你……你怎可如此……如此自甘下贱!”
李大丫抬起猩红的眸子看向李寡妇:
“娘!女儿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吗?就算去了作坊,只要张家人找上来随时都会把女儿抓走,他们会把女儿打死的!”
李寡妇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腿上一软跪坐下来:
“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啊……”
母女俩期期艾艾抱头痛哭,江云和黄深对视了一眼,都看出来彼此眼中的无奈。
不过,那丫头明显是冲黄深来的,江云自己惹出来的事并不想连累了黄深。
不等黄深开口拒绝,江云便道:
“倒也不必卖身,你签了契,就是作坊的长工,作坊不同意便是谁也带不走。”
李寡妇哭声戛然而止,她惊喜的抬头看向江云:
“真……真的?”
江云点头:“自然是真的,只要你人在作坊,作坊就会负责你的安危。”
江云并没有明说,进了作坊若非允许是不能随意外出的,到时候张家找上来,作坊有人守着外人根本进不去,自然无计可施。
李寡妇大喜,连忙推了推李大丫:
“大丫!你听到没?不用卖身!我们不用卖身了!可真是太好了,快……快谢谢东家!”
李大丫低垂的眸子满是愤恨,她不甘的握紧了拳,咬牙道:
“谢谢东家。”
江云看着李大丫瘦弱的身子,总觉得她的态度有些怪异。
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江云让她们别担心好好下去歇着,便将人送了出去。
黄深自顾在江云屋里坐下来,撅嘴冷哼:
“姐,你就不该给这俩人好脸色。”
知他是为李寡妇先前的话生气,江云低声劝解:
“她如今处境艰难,自然风声鹤唳,黄小少爷还是大人大量莫同她一般见识。”
黄深知她是打趣自己,嫩白的脸颊染上绯红:
“姐,你又说笑了。我哪里是什么少爷?说出去不够让人笑话的。”
说起这个,江云倒是想起一件正事来:
“你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可有想过去书院读书?”
说起读书,黄深眼睛不由亮起,而后却坚决的摇了摇头:
“不去不去,读书太没意思了,还不如在家里帮忙。”
江云脸色瞬间严厉起来:
“不许胡说!你不是还想考个状元回来?怎么能说出不读书的话来?”
黄深第一次见她如此严肃,忙收敛了神色,却半点不松口:
“姐,状元哪是说考就考的啊,我……我不是那块料……”
怎么会不是?
他虽没进过几年学堂,学问却是不少的。
他那屋子里堆的最多的就是书了。
病着的这些年他日日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