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受尽了牢里的拷打酷刑。
他一句话都没说,自顾自地吃起了肥鸡,直到满嘴流油也不曾停止。
江闻很欣慰地看着这一幕,自己进来龙场悟道三天,终于和狱友达成了良好的关系,下一步肯定能彻底融入这里,然后争取减刑出狱、重新做人。
“外面的朋友,你们要不要进来一起吃?”
林中的怪风猛然袭来,两道瘦高怪异的身影忽然出现,足不点地向着待质所深处袭来,乱尘迷住了沿途牢房囚犯的眼睛,只感觉一股凛冽的杀气交鸣。
江闻不受影响地睁着眼睛,凝视着那两道袭来的怪影,瞬间拉过身边的高大囚犯挡在自己面前。
“狱友,好东西你们两个都享受到了,我这两个仇家前来,你们是不是也一人分一个?”
沉重镣铐的犯人面色惨白,脸上依旧是勉强的笑容。
“与我无关。”
江闻又看了一眼刺穿琵琶骨的犯人,对方还在细致地啃着烧鸡,连头没抬一下,五官全都埋藏在蓬乱的虚发之中,显然也是指望不上了。
可惜。
江闻心里暗叹了一声,这才站起身来,
“常氏昆仲,你们师父之死与我没有分毫。当天我与你们一同进入了幽冥巷,外面的事情丝毫不知,这一点你们应该很清楚才对。”
仅隔着几道牢柱,江闻也清楚地看见了常氏兄弟的面容。
他们在几天内已经瘦得脱了相,浓重眼圈和血丝密布的双眼宛如妖魔,一身磨损到破破烂烂的黑白长袍,如今更像是传说中的勾魂使者了。
常伯志消瘦脸上戾气深重,枯掌猛然抓握在木柱上,掌力发出了咯吱吱的怪声。
“师父对我们有养育之恩,我们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但是一定会把凶手找出来血债血偿!”
常赫志也声音嘶哑地说道。
“你有嫌疑也有线索,我们想尽办法前来,今天你必须跟我们走”
江闻叹了一口气,对方这副损耗过度的模样,分明是强行催动内外功夫导致的暗伤,长久下去甚至会走火入魔。
“你们和衍空和尚交手了?”
常赫志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那和尚的功夫很厉害,和我们两人交手了两次,吃尽了苦头。今晚趁他外出,我们才顺利潜进了府衙”
江闻摊了摊手,老老实实地说道:“你们不用找我了,我是不会走的。”
常伯志脸上的表情异样,仿佛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答复,沙哑的声音都抬高了几度。
“对方如此妄为,你难道不想洗刷嫌疑,还自己一个公道吗?”
“出去干嘛,在外面我一个人很无聊,也没有女朋友。”
江闻无所谓地走回了牢房深处,靠在狭小的窗户底下声音懒散:“这个待质所里各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超喜欢在里面的”
常氏兄弟不再用商量的语气,寒声说道:“今天不走也得走!”
江闻斜睨了他们一眼,从林震南送来的东西里拿出一壶美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我不出去自然有不出去的道理,有些事情置身其中,未必就有呆在牢里看得清楚。你们这几天到处乱跑,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江闻说着促狭的话,眼中蕴藏着一丝笑意,“说来有趣,我待在里面三天,已经想清楚了很多的问题,就连以往读书不求甚解的东西,都被我想通,我看这里非但不是牢房,而是一处龙场悟道的福地呀”
常氏兄弟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你知道凶手是谁?!”
“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想清楚了一个典故,既然今天碰见,我就与你们分享一下好了。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你们听过没?”
江闻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说道,“郑庄公与共叔段乃是同胞兄弟,却因为一个难产、一个顺产,他们的母亲武姜只偏爱弟弟段,对郑庄公厌恶无比,甚至帮助弟弟造哥哥的反,最后被郑庄公打败的故事。”
“再往后,郑庄公将支持叛乱的母亲放逐到了城颍,还发誓不及黄泉,无相见也。幸好在大夫颍考叔的劝说下,郑庄公掘出一条地下大隧,母子两人终于见面,复为母子如初。”
江闻说着古文观止中有名的故事,然后缓缓说道。
“可我分明感觉到,郑庄公此人乃是一代奸雄。从前头的纵容母亲、包庇弟弟,就是为了后面一举铲除威胁的行为做准备毕竟能保全住自己孝悌之名、名正言顺杀死弟弟的,就只有让对方犯下忤逆乱国的罪名了”
“更有趣的是,郑庄公对外说自己将母亲流放到了城颍,可在和颍考叔的对谈中,却不小心说漏了嘴,左传原文是公曰:尔有母遗,繄我独无。颍考叔曰:敢问何谓也?”公语之故,且告之悔。”
“换个方式理解,会不会是郑庄公已经秘密将母亲杀死在城颍,只是囚禁了一个替身在那里,因此两人早就阴阳相隔了?”
此话一出,常氏兄弟虽然读书不多,也被江闻话语里的刻毒无情惊到,只觉得他口中的郑庄公,就是一个虚伪残忍的奸诈之人,弑母杀弟都能大义凛然。
“一家之言罢了。”
浑身铁链的犯人居然出声,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