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不好了,出大事了!”
武英殿外,胡惟庸慌忙走了进来,与先前在中书省时不同,这时他的表情极是焦急,脚步也极是仓促。
这般急切姿态,自惹得朱元璋好奇道:“出什么事了?”
“上位,江西出现了民乱!”胡惟庸说着,忙将那奏报呈上。
朱元璋心下大惊,当即接过奏报。
“砰!”
看完奏报,朱元璋勃然大怒,直接将奏折摔在地上,大声叫道:“好大的胆子,竟敢纠众作乱,江西官员当真窝囊废,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竟还惹出如此大乱,亏咱还重资养廉,就养了这些窝囊废!”
倒是胡惟庸较为冷静,忙从地上拾起奏折,温声劝慰道:“上位息怒,当务之急是尽快平乱啊!”
朱元璋脸色仍很难看,但呼吸渐已喘匀,他望向胡惟庸道:“平乱之事……胡相有何看法?”
胡惟庸抿唇蹙眉,稍作思虑,道:“臣以为,有我大明天军在,平定这小小民乱,自不在话下。”
“只是……”
话说一半,他又顿了一顿,似更深思熟虑了番道:“平乱只是治标,若不治本,怕这民乱还会复起啊!”
何为治本?
这民乱因税改而起,既要治本,当然是暂停税改了,但这话总不能说得太直白,否则定要招致朱元璋不满的。
胡惟庸点到即止,抛出话头便及时收住,随即站到一边,留足时间容朱元璋思虑。
但朱元璋几乎不作思索,便已有了答案。
眯眼凝望胡惟庸,朱天子语气忽地变得清冷道:“胡相的意思……为了这区区民乱,要坏我国朝大计了?”
二人虽未明说,却已就这税改一事,做了番辩驳。
见朱元璋态度转冷,胡惟庸赶忙躬身拱手道:“是微臣有欠思量,望上位恕罪!”
朱元璋要的就是这个态度,他也不再深究,摆手道:“你且下去吧,此事……容咱再想想!”
待胡惟庸走后,朱元璋深叹口气,脸上镇定清冷尽数褪去,又多了几分忧虑。
他深知胡惟庸对税改不满,是以方才在其面前,决然表明态度,打消其念头,但胡惟庸既已离去,这民乱之事萦绕心头,终是扰得他心绪烦乱。
垂眸思虑间,朱元璋的视线又落在那奏折上。
“江西……”
当目光凝在抬头“江西”二字上时,他的眉头又紧紧拧起。
……
当朱标走进武英殿时,朱元璋正眉头深锁,他手指轻搭在桌案奏折之上,轻轻敲击发出“哒哒”声响,眼眸微敛似已陷入思绪。
见此情形,朱标缓步上前,轻声唤道:“父皇,您找儿臣?”
朱元璋眼眸微抬,这才恍然回神,他忙将手下奏折往前一推:“找你来自是有件紧要之事,你且看看吧!”
朱标赶忙拿起一看,登时大惊失色:“民乱?”
朱元璋点了点头,问道:“此事你有何看法?”
朱标埋头细细阅看,蹙眉道:“民乱之事……倒无关要紧……但这背后原因,耐人深思啊!”他这话,与那胡惟庸先前所说,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朱元璋不由蹙眉:“难道你也要劝咱打消那税改……”
话说一半,朱标却连连摇头道:“父皇误会了,税改之计自不能变……”他眼神坚定,目光沉凝道:“儿臣的意思是……要查清楚这民乱背后,究竟是何缘由?”
朱元璋两眼一亮,幽幽轻笑两声,却并未开口回应,他望向朱标的目光,带了几分欣慰,显然对朱标的提议很是满意。
得了朱元璋肯定,朱标底气更壮,他点了点头,继续道:“这摊丁入亩对百姓有益处,真正得罪的,当然是那些士绅。”
他将那奏折往桌上一按,指着抬头地方官衙印戳:“而此次民乱发生在江西……”说到此处,朱标顿了一顿,略压低身子,离朱元璋稍近了些。
他眉头微凝,语气也慎重了几分道:“江西可是有那户人家在呢!”
虽未指名道姓,但他姿态之庄重,语气之谨慎,实已说明他口中“那户人家”,地位极其显赫。
朱元璋登时眉宇一扬,随即深点其头:“说得不错!”
显然,朱标的话说中了他的心思。
事实上,方才朱元璋心有烦忧,正在于此。
敛起双目,朱元璋幽幽叹气,呢喃道:“江西……可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曲阜孔,龙虎张,这是民间最为显赫的两个家族。
而朱元璋口中那“藏龙卧虎”,指的就是这龙虎张家。
“没想到,孔家没跳出来,倒是那龙虎山出事了!”
低语呢喃之际,朱元璋的思绪已回转过去,回到昔年打天下之时。
至正二十四年,龙虎山当代天师张正常投靠朱元璋。
这龙虎山乃道教发源地,而盘踞此山的天师道,又是道教正统,数百年来,天师道统领道门,地位极其显赫。
也正这次主动投靠,龙虎山在大明建立之后,依然屹立不倒。
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洪武元年,张正常入京朝贺,结果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