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大街熙攘喧闹,游客商贩络绎不绝。
人流最多的街市口,一架马车停下,车中走下三人。
一下马车,朱元璋便望着街口,却发现没有陆羽那戏班子的影子,他顿时皱眉道:“咦,人呢?”
在他身后的朱标、云奇,也四下张望,依旧没有见到人影,按理说,街上正热闹,陆羽那戏班子该来卖艺挣钱,怎的没见人?朱元璋不由得有些疑惑,当即吩咐云奇去打探一番。
没多久,云奇就带着消息回来道:“老爷,近两日,那陆家班都没来卖艺。”
“他们干什么去了,是出了什么状况?”朱元璋有些疑惑,莫不是因为之前大将军府的打赏,陆羽他们一时之间不差钱了。
云奇摇了摇头:“奴婢问过周遭商户,他们也不明因由。”
“这倒怪了……”
朱元璋心下纳闷,上回陆羽没接下宝钞,按说他手头并不宽裕,怎还放着这营生买卖不干了?
朱标埋头想了一会儿,似有所悟道:“会不会……也如上回一样,被大户人家请去家里了?”他所说的“上回”,指的是那次徐达寿宴。
朱元璋悠悠点头,不置可否:“许是这样!”
随即,朱标犹豫道:“那……咱们……便就回宫?”找不到人,总不能干耗着。
朱元璋稍作思索,摇头道:“难得出宫一趟,自是要寻到那臭小子,咱们去趟城西,先去他院里转转,即便寻不到人,也该能打探其下落。”说着,他领着二人上车,又朝陆羽那处小院赶去。
七拐八绕,穿过无数狭窄小巷,终于到了小院跟前,小院正门开着,显然里面有人在。
朱元璋不假思索便走过去,刚一入院,便瞧见个熟悉身影正蹲在地上玩泥巴,虽是背对着他,朱元璋仍能一眼认出,那人正是陆羽本人。
不光是陆羽一人,他手下那些小乞丐们,也都聚在一起,围着个黑泥堆忙活着。
他们从那泥堆里取了小块黑泥,揉搓成拳头大的小球,随即摊在地上。
在他们身周的地上,已码放着不少泥球,斑斑点点,分布均匀。
朱元璋大为好奇,走上前去。
到了近处,才发现,陆羽正把玩揉搓的,似乎不是泥巴。
这东西颜色黢黑,质地较泥巴更黏稠,分量也更重,他仔细观望了片刻,才区分出来,这竟是一堆石炭渣。
这玩意儿,就是石炭矿上的残渣,压根没甚用处,通常被人弃在矿外,无人拾取。
陆羽竟将之收集起来,和了水搅成糊状,在院里堆出个小泥堆,不光如此,他还将之揉搓成小球,摊在院里晒了起来。
朱元璋看得迷糊,不自觉的问了出来:“陆羽,你这是在做什么?”
那陆羽被吓了个哆嗦,回头一瞧,立时又蹙起眉头。
拜上回宝钞所赐,陆羽对这老朱,很有几分怨念,他本不想理会,可看到身后的朱标,终是嘟囔着应了句:“你个老小子,跑来作甚?”
大侄子抵在跟前,总不好拂了这老朱面子。
朱元璋自能听出话里埋怨,倒也不恼,直笑着道:“来找你自然是有好事,不过,你且先说说,收集这些石炭渣是做甚用的?”
连上街卖艺的正事儿都不干,缩在院里玩泥巴,显然另有深意。
照朱元璋对陆羽的了解,这小子怕又在捯饬什么稀奇玩意儿,说不得,又和上回那精盐一样,是个稀罕宝贝。
“你管那么多作甚?”陆羽翻了个白眼,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扭过头,与身边的小鼻涕交代几句,随即起身到了水井边,打水洗起手来。
一手的煤渣,要洗干净也不容易,连冲带搓忙活了许久。
朱元璋几人不好催促,只好默默候着。
好不容易等陆羽洗完手,朱元璋正要追问,却不想陆羽又朝屋里走去,三人只好跟上,一并进了大堂。
陆羽晃悠悠进了堂内,坐定之后,方才没好气道:“说吧,你又跑来干嘛?”显然,他仍不愿回答那煤渣用处。
朱标等得急了,忙上前道:“陆先生,您院中那些……”
他正要追问,朱元璋却挥手打断,幽幽笑了笑,然后朝云奇使了个眼色,随即又朝陆羽道:“俺来找你,自然是有好事。”
说话间,他已从云奇手里,接过个包袱,递到桌上,道:“上回给你宝钞你不要,这回咱是来给你送现银的!”
朱元璋深知陆羽秉性,知道如何对付他。
包袱打开,里面装着六个亮闪闪的大银锭。
“这一锭是一百两,六百两足银分文不少,你要不要清点清点?”现银摊在桌上,朱元璋的口气硬了不少。
而陆羽先前还一脸冷漠,一见银子,登时两眼放光。
“啊!哈哈哈……”
“点什么点?我还能信不过你?”
“咱兄弟间,哪来这么生分?”
他将先前的冷漠嘴脸揭去,换了个喜笑颜开的表情,“腾”地站起身,极为热络地拉着朱元璋落座。
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朱标、云奇二人,面面相觑,这市脍嘴脸,当世少有。
倒是朱元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