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枭趁着杜衡给海棠送东西,扶着姜芙蕖上了马车,让戴了姜芙蕖人皮面具的死士去外面转了一圈,假装被人掳走,杜衡“凑巧”看见,果然去追。
马车慢悠悠地往更偏远的地方去。
城外有个破烂的尼姑庵,现在已经是一群乞丐的栖息地。
陆枭到了地方,停了马车,朝后道:“小姐,我们去庵里歇歇脚吧。”
姜芙蕖掀开帘子远远看到那破烂房屋,皱眉。
陆枭微笑骗她,“杜衡去给海棠送东西了,我们要等他,这样,小姐在马车待着,更暖和。我们去那边歇歇,也别让马车挡了官道是不是?”
“好吧。”
陆枭将马车赶到尼姑庵前,捂着肚子跟姜芙蕖说,“小姐,我突然肚子疼,我先去方便一下,小姐在这里等着。”
“好,你别冻着。”
陆枭脸上表情裂了下,随即恢复正常,用阿宝的标准傻笑点头,“小姐放心,我马上回来。”
他慢慢走远,姜芙蕖就在那朝着他招手,“阿宝你快回来啊。”
陆枭点头,“嗯。”
等你被玩死了,我才回来。
他绕了一圈,到了尼姑庵的后门,用本来面貌踏进肮脏杂乱,冬日里也充满了恶臭气息的、四面透风的屋中。
扔下一锭白银——
“给老子去把外头马车上的女人撕碎,随你们怎么玩,务必弄死。”
尼姑庵里的众乞丐争先恐后的要抢银子,闻言更是如饿狼扑食,一个个的都要第一个去找马车上的姑娘泻火。
本身就是底层不能再底层的人,多少年摸不到女人,更别说很可能是个漂亮的女人。
陆枭心情很好的走远了好几里,找了个小酒馆,要了碗热面条,一只蒸鸡,满足地等着。
刚挑起面条还未送到嘴边,脑海里就响起姜芙蕖说阿宝你要快点回来呀的声音。
那小鹿一般无辜的水汪汪的眼睛,天真无害地信任他。
陆枭,“……”
面条不香了,肉也没兴趣吃。
心口破了洞,凉风灌入,撕扯着各方内脏,让他头疼,全身上下哪哪都别扭。
他眼神阴狠,手指攥紧。
“你就算现在后悔也来不及,都过了这样久,她早就给糟蹋了。”
安慰着自己去也无济于事。
可下一息,他就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清脆的一声响,把酒馆里的其他客人吓得都躲开他,生怕被疯子讹上。
陆枭清冷的脸颊高高肿起一片,火辣辣的疼。
他将牙齿咬的咯吱响,双手挫着脸,坐立难安。
沈惊游活该的。
如果不是沈惊游下令,对方的部将不会将他所在的村庄踏平。
其中有二十几口人,全都是在他没人要的时候帮过他的。
会给他缝衣服的洪奶奶,在他饿的受不了的时候将棺材本塞给他,让他去买肉吃。
花丫头才三岁,就知道出去偷钱给他买伤药。
还有村长,在他不小心杀了恶人之后把他藏在家里,被人打的起不来身也不说他藏在哪。
二傻子被他撒气打了,也会傻呵呵地给他遮雨……
还有红姑娘,他不喜欢红姑娘,不想娶她,红姑娘还是为他绣了红盖头,要他送给未来心爱的娘子……
这一切全被沈惊游一道命令,百数铁蹄,踏成肉泥。
姜芙蕖和沈惊游是一路人。
不然也睡不到一个被窝。
陆枭抬起手臂,想要将面条吃完,村长说了,越是穷越不能浪费食物,会天打雷劈。
可他就是咽不下去。
那些温暖的,他以前想天天吃的面条,现在变成了刀子,割的他嘴里血肉模糊。
人怎么能吃自己的血呢。
他怎么能吃姜芙蕖的肉呢?
那个臭丫头不过是娇嗔些,打过他几巴掌又怎么样?
骗他中毒要他去杀人又怎样,听说被他打成重伤逃走的叶笃是坏人呢。
是他觉得凑巧,是他不想相信。
是他回到那座院子找不到人,心生怨气。
他到底是怨他们用假的毒药骗他,还是骗他们抛弃他走了。
怨再也见不到姜芙蕖了?
陆枭,你要正视自己的心呐。
是不是喜欢她亲热地叫你小玉,陆小玉的那种温软的语气。
陆枭蹭的一声站起带倒了凳子,扔下钱,扔下那些他从前下跪乞讨,舍去所有尊严也得不到的饱腹的温暖面条,冲了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奔跑。
凛冽的寒风如刀一样没在他脸上留下伤痕,却割伤了他的心脏。
“不要……”
“小祖宗。”
“千万别出事。”
“……”
我会下地狱的。
我一定会下地狱!
下地狱!下地狱!下地狱!
……
陆枭到底看到了怎样一种景象啊。
马车周围全都是血。
地上躺着七八个乞丐的尸体,断手,断脚,致命伤在眼睛,在脖颈,有的尸体脸上的肉都被咬光了,露出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