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大风,今日阴天。
目光所至,到处都是灰头土脸。
艳红尾灯如急行野兽,逃亡似的隐没在茫茫灰色中。
不见踪影。
夏夜霜跑下台阶,狼狈的追了两步,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迈巴赫离去。
岔气的肋骨伴随着每一次呼吸阵痛,像有只手在撕扯她的神经脉络。
夏夜霜已经感受到自己跑到发软的双腿。
可是她也不肯坐在地上,那样太狼狈。
于是她单手撑在墙壁上望着迈巴赫离开的方向。
金发散落在胸口,却黯淡无光。
夏夜霜慢慢的调整着呼吸,肋骨处的岔气慢慢缓和了下来。
她嘴角扯出自嘲的笑容。
差一点。
差一点。
又是差一点。
她跟陆星,好像总是差一点。
原本夏夜霜还并不确定那辆迈巴赫里坐的是不是陆星。
可是。
当她叫了陆星的名字,那辆迈巴赫突然疾驰而出的时候。
她确定了。
陆星就在那辆迈巴赫里。
夏夜霜无力的低垂着头,金色的发丝落在她的脸侧,喃喃自语。
“怎么总是差一点呢?”
为什么呢?
她小时候傻傻的,是个女孩,还没有妈妈,这是标准的豪门弃子配置。
于是所有人都认为她不重要。
夏老头不断的带不同的女人回家,也进一步的验证了这个传言。
那些女人当然也觉得她不重要,便开始得寸进尺的侵占她的空间。
那些女人会在夏老头的面前表现的对她无微不至。
可是当夏老头走了之后,那些女人就不再搭理她。
刚开始夏夜霜觉得无所谓,她也不懂,她不在意那些人。
可是当那些女人以女主人自居,并且开始侵占妈妈的空间时。
她愤怒了。
夏夜霜承认自己的脑子不好,记忆力不够。
可她记得很清晰的是。
有个小白花类型的女人私自进了妈妈的房间,拿起了妈妈留下的那块手表。
夏夜霜至今记得那个小白花眼底对那块手表的喜欢,以及想要占为己有的欲望。
当看到她像个呲牙的小狗似的冲进来之后,那个小白花手一松,手表落地,磕掉好几颗钻。
夏夜霜清晰的记得。
那个小白花看到她冲进来并不惊慌,反而还故作惊讶,用无辜的语气轻飘飘的说,对不起啊。
对不起啊?
夏夜霜沉默的看着地面上被磕坏的那块手表。
那个小白花是仗着夏老头对她的喜欢而有恃无恐。
况且。
她自认为自己都要成为夏家的女主人了,一个亡妻的女儿有什么可怕的?
夏夜霜并不在意那几颗钻,可手表是妈妈留下的东西。
于是。
她拿起水果刀,捅了那个女人。
很可惜,她那个时候年纪太小力量不够。
虽然本意是想要捅死那个人,但只是给人割了一个轻飘飘的小口子。
这件事是她最后悔的事情。
于是除了学音乐之外,她开始了力量训练,学了很多的招式。
夏老头当时越来越觉得她长歪了,逃避了很长时间,也不敢管她。
她也并不在乎。
夏武不靠谱,那她会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妈妈留下的东西。
后来她学会了用暴力保护自己,她就很少再有那么无力的时刻了。
可是现在。
熟悉的无力感卷土重来。
望着已经消失不见的迈巴赫尾灯,夏夜霜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手表落地那天。
其实学校里的传言是真的。
她真的会跟人打架,她真的很暴力,她真的是个坏人。
“霜霜!”
赵页页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
天杀的!
她就不该提议去逛逛道医馆!
刚才夏夜霜把脉的时候,她突然看到那个道医桌子上记录病人名字的本子上,就写着陆星两个大字。
妈的。
这俩字儿简直,简直就是夏夜霜的兴奋剂!
夏夜霜跟突然发癫了似的,噌得一下就蹦了起来。
一脚踩在了人家道医的鞋上,给人踩得面目狰狞的!
结果夏夜霜这货踩到人家也不道歉,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赵页页还卑微的给人道医道歉了好久。
“娘嘞!我真是欠你的!”
赵页页扶着膝盖靠着墙站到了夏夜霜的旁边,嗓子跟吞刀片似的。
恨这个世界。
恨你们这群神经病。
“不是,那陆星到底是有什么好的?他不就是有张好脸,嘴上会说点话吗?”
赵页页是真的生气了,简直恨铁不成钢。
她陪着夏夜霜跑了这么多的地方,这人嘴上说放下了,结果心里还想着陆星呢。
别以为她不知道。
陆星那货不知道在搞什么办公室,跟博物馆合作的文创产品那夏夜霜是天南地北的跑去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