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人家,一定失望透了。”
她根本就没有资格继承爷爷的衣钵,替爷爷将云家中医学传承下去。
爷爷也根本没有想过,他视为云家希望的,最引以为傲的孙女,居然是个……野孩子。
无所适从的苦涩和复杂情绪一瞬间堆积到了顶点,云安安紧咬唇瓣想要逼退那种感觉,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不断从脑海深处响起的拉锯声缓慢又剧烈地割磨着她的神经,让她有种,自己曾经跟在爷爷身边习医的一切都是虚构出来的恐慌感。
就在云安安胡思乱想之际,一双温热燥暖的手掌忽然捧起了她的脸蛋,好让她抬起头来。
她小脸凉丝丝的毫无血色,那双明媚如骄阳的眼眸更是像失了颜色的宝石一样,空蒙黯淡,抬起头时还有些茫然不安。
这般映入霍司擎的眸底,丝毫不亚于刀刃锥心。
“云爷爷培养的并非云家继承人,而是云安安。”他低低叹息了声,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上一贯的清冷淡漠,窥探不出半分情绪波动。
可他用略微粗砺的指腹拭去云安安腮边湿润的力度,却缓慢轻柔,似是生怕弄疼她一样,是带着克制的
温柔。
或许是他此刻的神情是云安安从来没有见过的缱绻,尾音都勾住了几丝宠溺意味,让她无端有种……
恐慌就这么被安抚了的感觉。
云安安怔住,良久都没回过神来,承载湿润的睫羽轻轻眨动,晶莹便顺着她的眼角滚落下去。
可是爷爷想要培养的,确实是云家的继承人。
而不是云安安啊。
等云安安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疲惫和困倦,迷糊地趴在霍司擎膝盖上睡着后,已是深夜。
察觉到膝上的小家伙安静下来,霍司擎将手中的文件放置一旁,狭眸凝着她的睡颜,眉宇不自觉地皱起。
她的脸颊上犹挂着泪痕,眼圈和鼻尖都泛着红,贝齿上的咬痕很重,应该是方才想要忍耐才不小心咬出来的。
就算是难过到了极点,她也都只会不声不息地安静发泄,不会大哭大闹,更不会倾诉委屈。
如同到了这种时候,她的第一念头竟是云爷爷会失望一般。
霍司擎狭眸深暗了几许,缓缓抬手在云安安柔顺的长发上抚过,薄唇抿起的弧度略带些无奈。
将云安安安置在病房内的另一张病床上后,霍司擎便离开了病房,拿出手机
。
远在花岛收集情报的傅毓年正准备下海潜水,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一见来电显示,傅毓年苦着脸按下接听,“哥,你该不会又想要连枝蔷了吧……我身上的伤才刚刚好啊……”
小时候拍着胸脯说长大后会为霍哥上刀山下火海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哪个时候他哪里想得到这世上会有花岛居民这么不讲理的存在?
他不过是拔了几株花,愣是被别人居民喊打喊杀地追着跑了大半座岛才逃出生天。
本来以为躲过一劫,谁知道被早就绕路躲在那里的居民逮住就是一顿毒打……
天知道他就是摘了那么几株花而已啊!
闻言霍司擎眉梢一挑,“你送来的连枝蔷,是偷的?”
“怎么能说是偷!我花了十几万买的!买的!”傅毓年难得被气的跳脚,身上痊愈的伤口好像又开始痛了。
为了摆平那些居民,他只好花钱把自己揪走的花用钱买下来,不然免不了被他们丢下海的厄运……
“我让乔牧给你报销。”
“这可是你说的。”傅毓年心满意足道,“你这么晚找我有事?”
按照时差来算,s国那边现在刚好接近凌晨
。
霍司擎淡淡嗯了声,随即蹙着眉沉声问,“怎么哄女人?”
“哄——咳,咳咳!”傅毓年刚好拧开瓶冰水来喝,想听完就一口水喷了出来,差点被自己呛死,“霍司擎,你该不会认栽了吧?”
换作以往,女人于他而言就和古董花瓶没有什么两样。
或许价值连城,或许漂亮韵味,但都不过是一件随意往家里一摆就完事的物件,无足轻重。
当年的云馨月不也认为自己独揽所有宠爱,是霍司擎生命里唯一的例外么。
但傅毓年和莫时寒也从始至终都看得明白,她与古董花瓶,区别只在于她对霍司擎有“救命之恩”罢了。
而云安安,傅毓年虽然口口声声喊她是嫂子,却也仅仅是认为她母凭子贵,将来在霍家能有一席之地。
他常年在国外,对过往那些事大多不了解。
至于霍司擎爱上一个女人时的模样……
傅毓年连想都不敢想。
认栽?
霍司擎低低一笑,嗓音噙着几分漫不经心,“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太可能。”傅毓年狐疑着开口,“那么,你做了什么惹嫂子生气?”
然而等霍司擎简明扼要地概括一
番后,傅毓年首先想到的,却是——
“她不是云家的女儿,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来历不明?如果让那些人知道你居然娶了个身份不详的女人……”
霍司擎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