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灯又喝完了手里的一瓶酒,拿起放在彭韦那边的一瓶,用开瓶器试了一下没能打开,把它递给彭韦。
彭韦当然接过,帮她打开,又递了回去。
孟灯一手接过酒,眼神却盯着彭韦的脸,看着他,好半天没有移开。
过了一会儿,彭韦才发现孟灯在看着自己,他放下了手里的酒瓶,回应着孟灯的目光,说,“你有话想对我说?”
孟灯顿了一会儿,笑了笑,摇摇头,“没有,不问了。”
彭韦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在怀疑我刚刚的那个故事?”
孟灯笑笑,“看来我对你的印象还缺了一点,小心眼,你就是那么小心眼的看我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彭韦说,“你怀疑也正常,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怎么能一个人长这么大,的确是一个非常严肃非常复杂的问题,我觉得我应该被关进博物馆里,被当做标本剖析研究一下,说不定能写一本论文供后世警醒呢。”
“神经病。”孟灯不想理他。
彭韦把玩笑话说完后,突然变得严肃,以前的每一件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些辛苦,那些不堪,都是我们一步一个脚印,踩着过来的。
现在提起来,伤口会疼,但更多的,却是剩下的洒脱。
“爷爷奶奶下葬的事情是邻居帮忙的,当时我才三岁啊,不过也是刚学会走路,还不跑的小孩子,我一个人住在空空荡荡的家里,看着四面的白色墙壁,一个人醒,一个人睡,根本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彭韦目光怔怔,盯着桌上一点,接着说,“后来我是邻居一家一口饭喂养大的,从我记事起,所有事都是自己动手,我没上过幼儿园,到了上小学的年纪,邻居帮我申请了国家补助,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手里的钱,也是在有了这笔钱之后,才支撑着我活了下来,后来上了初中,开始有了奖学金,我就靠这个活下来的。”
现在说的那么轻巧,但孟灯知道,背后有多艰辛。
她叹了口气,“怪不得你现在自理能力那么强,都是当时训练出来的吧。”
“那可不是吗!虽然听起来很艰难,但是其实现在想想,一个人也能自由自在,并不是什么坏事。”彭韦笑着说完这番话,又喝了一口酒。
不一会儿,桌上已经堆满了一堆空酒瓶子。
孟灯有些累了,到没有醉,酒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不醉人的,会醉人的只有人心。
她就是觉得有些累,想好好的歇歇。
两人不知道在酒吧里坐了多久,他们在二楼。
一楼陆陆续续开始来了很多客人,驻唱歌手也上了台,抱着一把吉他开始唱歌。
自从这几年的民谣开始大红起来,原本热爱热闹吵杂的酒吧,开始赶上民谣的风潮,驻唱歌手都唱的民谣。
浅吟低唱的曲风,让酒吧的气氛也有了变化。
“我在二环路的里边,想着你,你在远方的山上春风十里,今天的风吹向你,下了雨,我说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今天的驻唱歌手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子,唱的《春风十里》。
他的声音干净,清澈,像是一汪春水。
孟灯听着听着入了迷,放下了酒瓶,朝楼下看下去。
他们做的这个包间刚刚好,能看得到下边歌手的舞台。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是光是这样的一个轮廓,也能更加清晰地听到他的歌声。
孟灯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或者说,好久没有这么放纵过了。
这四年来,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得考虑别人,最关键的是考虑唯西。
克制,是她这四年里随时要提醒自己的关键词。
可是今天,她终于能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只为自己活一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最关键的是,连唯西也能扔在唐唐家不管,这一天,是孟灯最开心的一天。
她再次举杯,对彭韦说,“今天谢谢你,我很开心,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彭韦似乎并不领情,反而问,“为什么这么说,你这些年一直活在烦恼里?”
虽然是事实,但是这么说出口,反倒觉得有些奇怪。
孟灯笑笑说,“是啊,你不是是说过吗,人生都是艰辛的,没有谁比谁轻松。”
“你烦恼的来源是凌司远?”彭韦总是习惯把话说的那么直接,偏偏又都是真理,让人没有招架之力。
孟灯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认。
彭韦接着说,“既然他给你的都是痛苦和烦恼,你又为什么不离开他,寻找自己的人生呢?”
孟灯苦笑着摇摇头,“也不是你自己想做什么,就真的能做到什么的,说起来很容易,但是做起来很难,我来到龙城,生活了那么多年以为自己已经站稳了脚跟,可以开始新生活了,结果呢,结果是凌司远找来了,一秒把我打回原形,这些年的努力全都毁于一旦
,再从头开始吗?我已经没有那么勇气了。”
彭韦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只要你想,就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你之所以甩不掉他,是因为你心里没有坚决的想要甩掉他,孟灯,为什么那么犹豫?你不是一个不果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