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只剩下一捧骨灰，我也要亲眼去看。”
文愿就是在邱灵儿这句话的驱使下，忘记了邱少阳的叮嘱，驱车带着邱灵儿到了警察局。
邱灵儿还穿着医院的衣服，一下车就吸引了来往的人的注意力。
她身上的伤并不重，只是一些皮外伤，这会挺直了肩背，除了略微苍白的脸色和身上的病号服，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
文愿一路上不停的打量着邱灵儿，生怕她哪个瞬间突然崩溃，可是没有，邱灵儿很平静。
好像不知道他们来警局会看到什么画面，又好像整个人早就已经失了魂魄，现在不过是肉体跟随指引，去做一些未竟之事。
她瞳孔很黑很沉，看着公安局的大门发了一会呆。文愿不敢催她，站在一旁看着邱灵儿的侧脸。
她突然心想，若是自己呢？
若是自己经历这一切，现在还能以这样平静的姿态站在这里吗？
她从小父母双亡，可是大哥给了她很好的保护和照顾，她的前半截人生甚至算得上平安喜乐。
可是这四个字，是幸福也是枷锁，让她一腔孤勇却学不会坚韧。
若是出事的是她的
爱人，大概，她现在已经瘫倒在了病房里面，更遑论来印证噩耗了。
“走吧。”邱灵儿深吸了一口气，说完兀自往警察局走去。
文愿看着她似乎一夜之间变得纤薄如纸的身影，嶙峋的脊骨撑起脊背，刚刚淡去的鼻酸霎时卷土重来。
警局来来往往忙碌不堪。邱灵儿登记过后刚走进去的时候几乎没人注意到她。不过很快，曾经接待过邱灵儿的那位女警便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邱小姐！”她短促的惊呼一声，成功吸引了好几个埋首于自己的事情的人抬起了头。
那个女警将邱灵儿引到一边请她坐下，邱灵儿摆摆手示意不了。她现在看起来似乎随时都能倒下去，可是神情却坚毅无比。
警局派去医院的人上午才离开，谁知道人下午就行了，还亲自追了过来。
“邱小姐，您……”女警大概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唏嘘的同时，忍不住开口问道。
邱灵儿打断她的话，脸上总是挂着的礼貌微笑不见了踪影，唇角紧抿着，和眼角几乎形成三维上的一个横平竖直的直角。
“我和你们纪局打过招呼了，我来是想看看……
”她说话声音仍然温柔，可是脸上的神情绷得太紧，说到这里，毫无预兆的泄了气。不知道怎么再也说不下去，就那样突兀的停了下来，只留下空气中略带哽意的尾音。
女警愣了一下，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纪凤衍的声音。他连轴转了三天，声音喑哑，脸上也显露出疲惫和颓意。可是一双眸子煜煜生光，只是站在这里，刚才还像是菜市场一样的警局大厅立刻安静了不少。
“邱小姐，请跟我来。”纪凤衍走到邱灵儿面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邱灵儿未发一言，沉默的跟在纪凤衍身后。文愿紧跟着她，生怕邱灵儿再出什么意外。
绕过喧嚣的大厅，后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分布着不同的科室，接着他们走出了这栋楼，纪凤衍带着，不需要任何程序，最后三个人停在了一个没有挂牌子的房间门口。
纪凤衍敲了敲门，片刻后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带着眼睛和口罩的人出现在门口。看到是纪凤衍，那人立刻正了正色，一丝不苟的打招呼：“纪局！”
纪凤衍点了点头，下巴点了点身后的邱灵儿：“顾泽言的家属
，想看看他的遗体。”
按规定这里是不予外人进入的，等到调查结束，和他们相关的东西自然都会被送到他们手上。
房间里面过低的温度让邱灵儿身子晃了两下，又很快稳住。
刚才醒来的时候脸上那种青白之色又重新浮上面庞，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能承受不住瘫软在地上。
文愿不放心的从身侧握住邱灵儿的手，这才发现，手心里那只冰凉的手正在微微发着抖。
“要不算了吧。”文愿忍不住小声哀求。她不敢想象一会会看到什么样的场景。
邱灵儿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在一边站着的纪凤衍微微摇了摇头，示意邱灵儿在外面的长椅上等待片刻。
邱灵儿这次倒是没有推辞。她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甚至心脏跳动的频率都比别的时候更快。
这让她不得不借助一点外物来稳住自己，喉咙像是被一块棉布塞住了，堵得厉害，让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来缓解那种干涩到堵心的感觉。
纪凤衍是怎么和门里面带着眼睛的那个人交涉的，邱灵儿全然没有关注。她的手还被文愿握在手心，这更
提醒了她这不是梦境。
“灵儿姐姐，要不我们回去吧。”文愿忍不住声音带上了哀求。她能想见一会看到的是怎样的场景，她不怕，可是她担心邱灵儿。
邱灵儿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等待的间隙，她看着墙上一片空白处，眼神空茫，整个人好像被抽干了灵魂一样。
“邱小姐。”纪凤衍的声音带着久居高位中难以忽略的威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