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绾儿明白。”姜绾淡淡说道。
她的眼中并无怨恨,也没有释然,只是波澜不惊地说道,“父亲,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她漠然看向姜平远,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复杂情绪,并没有任何表态。
可她并不是真正的姜绾,也没有那段被亲生父亲忽视与抛弃的记忆。
她只是重生回来的一缕孤魂,借了这副躯壳,自然也没有权力替前人原谅谁。
况且姜平远过去宠妾灭妻,将幼女丢去乡下庄子以至于她受尽苦楚送了性命,如今却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有所疏忽”,便想将过去一笔带过,实在是枉为人父。
姜平远有些尴尬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便不再多言了。
及笄仪式很快结束了,众人也都纷纷去前厅赴宴。
姜平远作为家主,而李氏作为后院的管事人,自是都忙碌起来,招呼着各路宾客。
蒋氏并没有急着离开,将自己手上的暖炉塞到姜绾手中,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手背。
“今日天晴可风却大,仔细别冻着了。”她温和说道。
姜绾原本淡漠的眼神,在触及到蒋氏那满含慈爱的目光时,微微动容了几分。
“祖母,绾儿不冷,您莫要操心。”她轻轻点头,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暖意。
蒋氏握着她的手,仿佛要将这些年错过的关怀与疼爱,都一股脑地传递给她。
“绾绾,这些年受委屈了,多说什么都无法弥补,我希望你这一世可以过得随心自在。那些教条与规矩,我已经受过一次强加带来的苦楚,不愿再让你再被其所累。”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有些浑浊的眼眸中却满是温和的光。
蒋氏又说道,“只是这世间险恶,女子生存不易,许多人都是活在别人的眼光里,不得不遵循那些繁文缛节来保全自身。有时候我也会担心,你会不会也像我年轻时那般,被束缚在重重规矩和期望之中,一点点失去了自我。”
“可我现在不再担忧了,绾绾,你比我想象中更加坚韧,也更加聪慧。往后的路,无论你想如何走,外祖母都会支持你的所有选择。”
蒋氏的声线因为过于激动而变得音调,连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她时刻想要弥补过去的遗憾,就算是倾尽所有,把她这些年私库中所有的金银钱财,奇珍异宝都拿出来,等以后姜绾嫁人时作为添妆也在所不惜。
可物质上的补偿,终究无法完全填补情感上的空缺,蒋氏深知这一点。所以她试着去理解姜绾,想要探究出眼前这个清冷又坚韧的外孙女,内心真正的想法与追求。
姜绾在听到蒋氏自称“外祖母”的那一刻,心中莫名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感动。
好像十多年前那一场雪,又重新再心中纷纷扬扬地落下。
可雪融化在心间,她却并没有感到刺骨的寒冷,反而觉得温暖异常。
“外祖母,您能对我说这些,绾绾很高兴。”姜绾缓缓开口,声音轻而缓,弯起的眼眸让她的神色显得柔和了一些。
她继续说道,“我想做的,便是让曾经伤害过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像我这样的人,应该是很可怕吧。可我并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也从来不需要被理解,我会坚持完成我想做的一切。”
“绾绾,我的孩子,我怎么会觉得你可怕呢?”
蒋氏的眼眶骤然间湿润了,她连忙用手帕轻拭眼角,不想再这个开心的日子露出自己失态的模样。
她心疼极了,握住姜绾的手紧了几分,说道,“恨,亦是人生常情。旁人没有经历过你走的路,自然无法懂你的坚持与苦楚。”
姜绾轻轻颔首,她看着蒋氏充满慈爱和疼惜的眼中,心中漠然也被被温柔所取代。
恨,会蒙蔽人的双眼,迷失在仇恨的漩涡中无法自拔,亦可以催生出无限的力量,驱人前行。
“您不必担心,我做事有分寸。我会用自己的方法,让某些过错得到应有的清算。”她笑意浅淡,声音却异常的平和。
柔声安慰了蒋氏几句后,姜绾便先回芝兰院去更换及笄礼后的衣裳。
此时前厅宾客满座,是另一番热闹的景象。
姜平远作为家主不苟言笑,可言谈举止间自有一股威严与风雅,在官场上可谓如鱼得水。
他作为朝中礼部侍郎,平日里结交甚广,因此这场宴会除了姜家族亲,还有不少朝中同僚与世家贵族。
因为是这场宴会的主角是姜家嫡长女姜绾,众人自然对她多了几分关注。
席间,不乏有一些官员夫人向李氏打听起姜绾的才情与品性。
虽然姜绾回到京都后也参加了不少宴会,给许多人留下性情凌厉,不好相与的印象。但今日及笄礼上的她,举止得体,言辞温婉,倒是让不少人对她的看法有了改观。
再联想到今日称病没有出面的姜大夫人叶氏留下的种种传言,也有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关于姜家二小姐姜灵溪与叶家的婚事。
更是让在场宾客心中暗自揣测,这姜家后院的水,恐怕比外界想象的还要深几分。同时也对从小失了母亲,在庄子上长大的姜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