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屋外有人来敲门,轻声道,“马车已经备好了。”
领头婆子应了一声,又大手一挥,“送走。”
一个婆子上前给姜灵溪披上斗篷又戴上帷帽,另外两个婆子将她扛了起来向外走去。
姜灵溪的喉咙溢出凄厉的嘶吼,可她口中塞着一块破布,发不出一丝声响。
桃李院外,姜平远看着廊下,他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姜平远看见被人扛出来且挣扎不已的姜灵溪,他脚步一动,心中不忍,差点就想上前拦下这群婆子。
他心里突然恨极了叶氏,这觉得姜灵溪这般行径全都是被她这母亲教歪了。
叶氏那些不上台面的做派和手段只配做个妾室,她根本做不了一府主母,也教导不了孩子。
若是他早些看清叶氏的真面目,不将她抬成正妻,或者将姜灵溪从小放在老夫人身边养大,也不至于让姜灵溪在这及笄之年,落得一个发配庄子的凄惨下场。
姜平远的心中五味杂陈,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转身要离开。
然而身后出现的人,却把他吓了一惊。
“绾儿?你怎么来这里了。”姜平远不太高兴,皱眉说道。
说完他又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或许过于严厉,便缓和了神色,又降低了语速道,“宫宴已经结束了么?”
“见过父亲。”姜绾行了礼,道,“已经结束了,我和二婶,还有两位妹妹刚刚回到府上。”
姜平远不由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大女儿。
姜绾容姿出众,行事不卑不亢,即使从小在庄子长大,却天生一副名门闺秀的大气做派。
他不由地将姜绾与姜灵溪从前的经历对比,想到多年来对姜绾的冷落,突然有了一丝内疚。
“入秋了晚上天也冷,这时辰不算早了,绾儿不回自己院子里,来这里做什么。”姜平远的声音不由地柔和几分。
站在姜绾身后的书棋,不由地疑惑起来。
这老爷对大小姐一向严厉或者态度冷淡,几时会这般和颜悦色地说话,真是奇怪极了。
“原本是要回去的,只是从这里路过,听见二妹妹院子里有喧嚣,便过来看看。”姜绾微笑着,从容回答道。
“这里没什么大事,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姜平远见姜绾落落大方,反倒有些尴尬。
他看着姜绾漆黑的眼睛,突然想起了早逝的发妻沈氏。
他一时间有些记不起来沈氏的面容,却发现姜绾和她很像,平时里也露着笑,但实际上性子倔得很,清清冷冷地一点都不讨人欢喜。
姜绾面容平静,明知顾问道,“二妹妹是出了什么事吗,我见宫宴开始了,母亲和妹妹却不见了。”
被这么一问,姜平远也被她直直的目光看着极端不自然,刚才生出了一点内疚也顿时消失无踪。
或许是因为不在自己身边长大的缘故,他总觉得和眼前的女儿隔了一层,生不出什么感情,无论如何都亲近或者喜欢不起来。
“你二妹妹身体不适,这段时间送去乡下养病了。”姜平远看着姜绾,又意味深长道,“关于你妹妹和你母亲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追问了。”
事到如今,他还是下意识地为姜灵溪遮掩。
姜绾面不改色,“女儿明白了,既然没有大事,她就先回去了。”
见姜平远点头,姜绾转身离开了。
路上,书棋忍不住说道,“老爷实在是偏心,二小姐做了这么多荒唐的事,他还护着她的紧。这次若不是有老夫人拍板做决定,只怕这件事又不了了之了。”
“这也未必,父亲是个聪明人。是一个女儿重要,还是他的仕途更重要,他是分得清楚的。”姜绾勾了勾唇,眼中划过一丝嘲讽。
她这个白来的父亲,看似古板严肃,优柔寡断,实则自私得很。
对于他不看重也不在意的女儿,便丢到庄子里不闻不问。
至于姜灵溪,他固然是真心疼爱的,可再如何疼爱,若是影响到了自己的官声和仕途,哪怕心里再摇摆不定,最终他还是会选择舍弃。
书棋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老爷是心软了,想要来阻止这群婆子呢。”
姜绾淡淡一笑,“送她一程而已,这也很正常。终归还是对她疼爱了一场,做不到完全狠下心。”
只不过,为了仕途亲眼送走自己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也足够让姜平远难受一段时间了。
从前他冷落正妻,偏宠妾室,如今这样他这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姜绾扫了眼不远处安静的桃李园,黒澄澄的双眸宛如一汪平静的湖水。
书棋不由地扫了眼姜绾,见她脸上并没有任何伤心的神色,才放下了心来。
迎着夜色,姜绾在花园中走了圈,才往芝兰院走去。
刚走到芝兰院外,一个婆子迎了上来。
书棋先上前一步,借着院子上方的灯笼光,看清了她的脸。
“李妈妈?”书棋问道。
这正是刚才在桃李院中大骂姜灵溪的那个粗使婆子。
“大小姐,书棋姑娘。”李妈妈行了礼,又露出巴结的笑容道,“多谢大小姐,让奴婢出了这口恶气。”
她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