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的生活,吃穿不愁,还能强身健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他们背后的家族,几代人都无缘科举,已经边缘化,与文臣的世界越来越远。
在繁忙的官场中,哪有时间去关心别的,偶尔投去的目光,已经是很难得了。
功臣武将们也感到畅快,虽然没有让文臣彻底丢脸,但阻止了他们庇护生员的行为,也足够显示他们的锋芒了。
开国以来,武将的地位逐渐提升,现在,与文臣之间的较量,能不落下风就是胜利。
看起来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唯独生员和他们的家族,被遗忘了。
但是,又有谁真正在乎呢?
家族的未来渺茫,担心又有何用?
方公公站在城墙之上,望着御营兵马进进出出,城内乌云密布,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
徐爵爷、各位大人,你们恐怕做梦也没想到,那些书生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你们的威胁,陛下已经默默承受,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承受陛下的怒火?
这个世界上,有些存在,最好不要轻易招惹,比如心思细腻、记仇的女人。
但是,与女人相比,宦官的心眼更小,报复的心更加坚决。
作为至高无上的镇守太监,方公公很清楚,还有一种生物,报复心比太监更强。
那就是皇上,他们偶尔展现的宽容,只不过是华丽外衣,一旦触碰到他们的逆鳞,他们的报复之力,足以让一个家族毁灭。
这一点,方公公心知肚明。
在大明,朱由校的权威耀眼,不容亵渎。
而南京城的守卫重臣们,却仿佛毫无察觉,想要借助几个书生的微小力量,来让陛下难堪,这无疑是碰触了皇权那不可侵犯的底线。
面对这样胆大包天的挑战,陛下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南京的守备大官,魏国公徐爵爷,这位远离政治风暴核心的贵族,相比起眼光锐利的宫廷总管,对于潜在的危机要迟钝许多。
他沉醉于奢华和安逸的生活中,作为代代相传的尊贵公爵,既没有向上爬的野心,也丝毫没有僭越的想法,每天考虑的不过是怎样让生活更加讲究。
但是,今天注定不是徐爵爷能够安心享受的日子。
当他从管家那儿听说了那些学生的荒谬行为时,心里满是疑惑,这些平时的才子何时变得如此无能?
即便他们真有不对,对徐爵爷来说也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等拜见完皇上回来,杯中的美酒依然醇香,眼前的歌舞仍旧动人,他自信即便是面对亲王,自己身为世袭公爵的身份也不是可以小看的。
“准备轿子。”
徐爵爷淡淡吩咐,虽然地位崇高,但在皇威面前,应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
管家自然心领神会,多年的配合无需多说。
但今天,管家的举动让徐爵爷稍感不满,还没出府,家里就已经吵吵嚷嚷,仆人们的散漫显然超出了他的忍耐范围。
管家的惊讶随之而来,仆人们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在这种时候搞乱子,难道他们忘了尊卑有序,魏国公府严明的规矩吗?
然而,管家的训斥计划不得不暂时放下。一大群锦衣卫的闯入,如同潮水般汹涌,预示着今天的事情非比寻常。
锦衣卫的首领许显纯,脸上挂着微笑,话里话外却透露着锋利:
“卑职许显纯,锦衣卫指挥使,徐爵爷,你的末日到了,请跟我去诏狱走一趟吧。”
没等徐爵爷反应过来,管家挺身而出,保护主人的尊严,却被许显纯一剑毙命,鲜血飞溅,生命在权力面前显得那么脆弱。
许显纯冷静地擦拭剑上的血迹,冷冷地说:“障碍已除,徐爵爷,你打算怎么办?自己跟我走,还是我来动手?”
这一刻,魏国公徐爵爷惊诧万分,大明尚未倾覆,竟有人敢在他的地盘,用如此激烈的方式清除他的亲信。
他质问:“许指挥使,你知道自己在玩火吗?”
然而,岁月早已磨平了徐家的锋芒,权术取代了过去的血气,徐爵爷虽然怒容满面,心里却没有了拼命一搏的冲动。
许显纯冷笑回答:“卑职心里清楚,正在执行捉拿大明叛臣的任务。徐爵爷,你知道自己的选择会导致什么结果吗?服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抵抗只会是死路一条,死了也是白死。人生有无数可能,但死亡却是最终的结局。”
“无旨意就抓人,看你如何向朝廷,向皇上交代!”
徐爵爷的话中带着点虚张声势的威胁,却少了坚决的勇气。
许显纯胸有成竹,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徐爵爷跟着我就好,其他的不用操心,许某自有说法。”
随着许显纯一声令下,锦衣卫如同猛兽般,对魏国公府进行了彻底搜查。
府里府外,哭喊声与混乱交织。
徐爵爷看着那些被驱逐出来的家人仆人,心如刀绞,他恳求道:“许大人,我家也算是皇亲国戚,能不能留点颜面?”
许显纯话虽尖酸,却没有忘记人情味:“我们锦衣卫行事粗鲁,但会注意分寸。”
讽刺与同情并存,徐爵爷只能苦笑,